她使用风扇向来是吹着腰部以下的位置,因为每回风只要吹到她的头,隔天起来她就有一半以上的机率会染上感冒,她一个人住,生了病多有不便,可不能这么吹下去。
她准备起身将风扇转个方向,在还没回过神来时,耳边听见的是一阵惊呼声。
她觉得相当纳闷,外头的人声也就罢了,怎么这声音竟是如此近?
而且听起来还不只一个?
等到她睁眼要想探个究竟,一看清眼前的状况,她脑袋一懵,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记得她是睡在自己床上的,怎么这会儿视线所及却是在屋外,而且还是有花有树有池子的地方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此刻站着……不,说站着也挺牵强的,她在跑!
她想停下来,可她脚下的这个地方地面却有些坡度,也不知道是不是下过雨的关系,地上湿滑,她脚上穿的还是双绣鞋,止滑效果不佳,况且她手上还推着木制的轮椅,哪怕往后扯,力气不够不说,这重力加速度下只有加速的结果,她要是放手自己可能还刹得住脚步,只是轮椅以及轮椅上这人,肯定就得摔进前面池子去。
这梦也太真实了点吧?
这不就是她睡前看的剧情吗?
那时跟她同名的女配松开手,任由人跌进池子里见死不救,落了个苛待庶兄的名声,越发地让家里人不喜,以至于后来庶兄一朝翻身,想置她于死地时,家里人竟没一个人出来为她撑腰。
她看到时那个气啊,这小姑娘怎么一点怜悯心也没有呢?就算真的讨厌庶兄好了,那就暗地里使绊子,怎么会笨到在光天化日之下下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于是蒋妙双握紧了轮椅把手,坚决不放开,看过故事的她知道,轮椅上那人此刻是昏睡着的状态,别说他昏迷不醒,哪怕他此刻是醒着的,就凭着他跟蒋妙双水火不容的相处模式,八成也不会搭把手。
只是现下他们停不住不说,池子就近在眼前,凭蒋妙双的力气也不可能停住,老天爷更不会让她的命运简简单单就被扭转。
果然,速度太快,蒋妙双的步子跟不上,跌了个跤摔在地上,紧接着&ldo;噗通&rdo;一声,她跪在池边发愣,呆呆地看着池面上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ldo;大少爷!&rdo;
呼喊的声音从远至近,四周见着自己把人推下去的下人也不少,每个人都惊恐着一张脸朝着他们这处飞奔而来,蒋妙双甚至听见有人在说着&ldo;二小姐怎么能这么狠哪&rdo;之类的嘀咕声,她即便用尽了力气想阻止,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演变成最初的发展,命运的轨迹连一厘米都不曾偏移过。
蒋妙双牙一咬,不过就是作梦吗,那就好人做到底,怎么着也得让这跟她同名的小姑娘度过这关才行,她的梦境她作主!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十分悲情地对着池子喊了一声:&ldo;哥!&rdo;跳进池子救人去。
也因此,她没看见跑过来的下人每个人都像被雷劈了似的,有几个还因此顿住了脚步。
众人面面相觑,即便离得不是很近,可二小姐喊出来的那一声,他们可都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ldo;二、二小姐刚刚喊了什么?&rdo;一个婆子怀疑自己得了幻听。
&ldo;她喊的好像是&lso;哥&rso;?&rdo;回答的仆妇自己也不太确定。
两人脸色古怪地望着彼此,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这池子不深,加上又是夏季正午,池水被太阳照得暖烘烘的,倒没有想象中的冰凉。
蒋妙双原就会游泳,只是没有做好热身就莽撞跳进水里,也不知待会儿会不会抽筋。
她四处张望,终于见了那个少年的身影,急忙游过去将那人托起,拚了老命才堪堪将人拉到池子边。
两人相差两岁,男子骨架原就比女子重,加上衣裳吸了水多了水分的重量,蒋妙双哼哧哼哧地趴在池边喘气,觉得将他的肩膀以上给挪上岸已经很上道,她现在双手都不像是自己的,心里觉得微妙,怎么这梦也太真实了吧,不是说做梦是感觉不到痛感的吗?
喘气的同时还不忘观察一下身边的少年,鼻梁以上覆着银色的半面面具,双眼紧紧闭着,脸色不知是久未晒太阳还是泡水的关系显得苍白,看过故事的蒋妙双知道这是苦肉计,这人分明有可以避免落水的方法,却非要故意让女配得逞,离了亲人隐姓埋名也就算了,还得被名义上的嫡妹这般欺负,蒋妙双为他掬一把同情泪,又怕人真把自己给作死了,赶紧伸手在他鼻下探鼻息。
蒋妙双脸色一僵,怎么没呼吸呢?
忙将人又往上拉了拉,趴在他胸膛上听听是否有心跳声。
越听脸色越白,不是吧?真玩出人命啦?
蒋妙双一脸复杂地盯着少年,湿透的发丝黏在脸颊上,瞧着下半张脸的模样,拿了面具肯定也是俊小哥一个,年纪轻轻,摊上这样个嫡妹,说不憋屈是假的吧?
蒋妙双叹了一口气,确认过少年的生命体征后,抓紧时间抬起少年的下巴──鼻子有面具覆盖,捏不住,蒋妙双迟疑了一会儿,用自己另外一只手的拇指掩住,另外的四指压低他的额头,然后凑上他的唇,给他做人工呼吸。
她太过专注,以致于没注意到当两人的唇触碰在一起的那一刻,少年倏地睁开双眼,眼里闪过一丝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