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鲍听了这话,不禁大为紧张,连忙问道:&ldo;啊……难道左老弟受伤了?&rdo;那中年妇女道:&ldo;没有,没有!左先生没有受伤,只是衣服上沾了很多血迹而已。那血都干成紫色的了,我洗都洗不掉。&rdo;郑鲍一听左秋明没事,也放下心来,问道:&ldo;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会搞成这样?&rdo;那中年妇女道:&ldo;左先生他回来什么都没说,而且脸色很不好看,换了衣服倒头便睡,我们下人哪个还敢去问他?&rdo;郑鲍心中顿时生出了无数个疑问:&ldo;左老弟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rdo;,他见这个中年妇女说不出什么,而左秋明正在睡觉,也不便去打扰,于是挂了电话,又让接线生接通了陈公馆,想问问陈久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公馆接电话的是个小女孩,说话很是文雅客气:&ldo;喂……请问找谁?&rdo;郑鲍道:&ldo;我是英租界巡捕房的郑鲍,请问陈久生先生在不在?&rdo;那个小女孩就是陈久生的妹妹陈媛,只听她说道:&ldo;啊?你找我哥哥?他和一个姓左的哥哥一起出去了,说是要过几天才回来。&rdo;郑鲍脱口而出道:&ldo;左秋明今天中午就回来了,你哥哥还没到家?&rdo;陈媛说道:&ldo;他还没有回来,也许是去和客人应酬了吧,他经常这样。&rdo;郑鲍见陈久生还没有回家,也没有办法,只好说道:&ldo;原来是这样,那我明天再来电话问问吧。&rdo;说完,和陈媛道别,然后挂下了电话。
郑鲍靠在椅子上,心想:&ldo;这左秋明和陈久生究竟在搞什么鬼?一个浑身是血的回家,倒头就睡,另一个到现在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别是……闯了什么大祸吧?&rdo;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未免有些杞人忧天,&ldo;这两位老弟能在上海滩混出些名气,足见他们都是做事妥帖,懂得进退的人,又不是那街头的流氓地痞,能出什么事情?我终究是探长做久了,什么事情都先往坏处上走。&rdo;想到这里,心中多少舒服了一些。他这一天跑了许多地方,也觉得有些累了,匆匆处理完一些文书后,便回家休息。
这一晚郑鲍睡的并不踏实,眼前老实出现凶案、或是查访时的各种片段,一会觉得自己站在凶案现场,一会觉得自己在城隍庙,一会又来到了经纪行。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次发生大案,郑鲍都全心思的扑到调查上。吃饭在想查案,睡觉在想查案,甚至连上厕所的时间都不放过,也难怪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郑鲍却从不以此为苦,反而乐在其中。反倒是他的家里人每每看到他这样,心中的那份担忧溢于言表,可惜无论怎么劝他,都没有什么效果。
第二日大早,郑鲍醒来时只觉得腰腿酸胀,头颈处更是又僵又痛,竟是落枕了。他下床略微活动了一下四肢,又在落枕处贴了一张膏药,才感觉好了一些,然后匆匆的梳洗一番,也顾不得吃他老婆烧的白粥,只从桌上抓了两张烧饼就出了门。
郑鲍来到巡捕房时,时钟刚过八点三十分,他手下的探员都还没有来,办公室内只有几个值夜班的警员还没走。郑鲍倒了一杯热茶,刚要进办公室,忽然看见一位警员带了一位老阿婆向自己走了过来。郑鲍仔细一瞧,只见那老阿婆竟然是住在凶案现场对面的那沈家阿婆,此时的沈家阿婆一脸的惊恐,双眼布满血丝,神色间很是疲惫,似乎也是一晚的不安宁。郑鲍心想:&ldo;她这么早来巡捕房做什么?莫非……是她有了什么重要的发现?难道是那黑纱女人又出现了?&rdo;那沈家阿婆也认出了郑鲍,不等那警员说话,就抢先冲过来,一把拉住郑鲍,眼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抽泣道:&ldo;郑大探长,你可要救救我!你可要救救我呀!&rdo;郑鲍和那警员见了这场面,都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扶了沈家阿婆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郑鲍等沈家阿婆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才开始问道:&ldo;别害怕,这里是巡捕房,没人会伤害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rdo;那沈家阿婆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说道:&ldo;闹鬼!闹鬼!李金凤的冤魂回来了,她回来了啊!!&rdo;那语气凄厉无比,整个办公室的人听了都为之一惊,转头看着那沈家阿婆,个个背心发凉。
第四十回对话(上)
左秋明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这一觉从昨天中午一直睡到今天早晨,此刻只觉得浑身舒适无比。吃早饭时,一位女佣上前说道:&ldo;左先生,昨天你的睡觉的时候,那个英租界巡捕房的郑探长打电话过来。但是他看你在睡觉,没让我叫你。&rdo;左秋明问道:&ldo;他有没有说昨天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rdo;那女佣摇了摇头,说道:&ldo;这个他倒没有讲。&rdo;左秋明点了点头,心想:&ldo;看来是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了,这个老郑一查起案来就六亲不认,如果真是发生了大事情,别说我在睡觉,就算是我昏迷在病床上,他也肯定会把我拖起来的。不过……估计老郑的日子也好过不了,想不到那凶案的许多怪异点竟然都给人捅上了报纸,老郑查起来必然是束手束脚了。&rdo;但是他现在也无暇去关心这么多,那陈久生的事已经够他头大了。
左秋明吃完早饭,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门直往圣玛丽医院而去。到了医院,他先去观察房看陈久生。只见陈久生依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但是脸色却似乎比昨天好了一点,隐约透出了点红润。左秋明又去找了值班医生,那医生和他讲陈久生从昨天他走后情况就一直很稳定,期间还为他检查了几次,各项报告都还不错。左秋明现在最关心的是陈久生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但问到这个问题时,那医生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讲这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等到身体恢复到一定程度了,自然就能醒过来。左秋明又追问,这&ldo;等身体恢复到一定程度&rdo;究竟指的是什么程度?那医生一脸的尴尬,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左秋明解释,随意对付了几句,便借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