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历269年十二月十九ri,这一天是太平军驻虎牢关的玄武军撤走的ri子。
虽然只是一个军,但由于虎牢关是太平军初期崛起的基地,所以还是有许多忠心耿耿的预备役战士、心甘情愿追随萧元的百姓以及想建功立业的冒险者一起撤离,以至于总人数达到了五十万之多。
当然大夏传统的重视乡土之情,使得更多的百姓不愿意离开已经深深扎根的土壤。于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亲人挥泪别离的场面,还有一大批父老乡亲跪地请求太平军不要撤出虎牢关,这一切都令人感到心酸。
但是不管怎样,已经定下的行程是不容更改的,玄武军和追随萧元的百姓们踏上了前往晋城的漫漫征途。虽然有许多人心里面对于这片土地有些恋恋不舍,但是更多的人则是朝气蓬勃、信心十足的准备追随萧元一起建功立业。
“治将军,一路走好!请代下官向萧侯问好,谢过当初的解围之恩。”接手虎牢关的赵裴正在为治国器送别道。
“赵将军你自己也要保重,虎牢关是防范北狄南侵的一大壁垒,而且也是牵制异心者和策援京城的要津,请务必慎重!”治国器也真诚地说道。
“放心吧,只要有老夫一口气在,就绝对不容虎牢关有失!”赵裴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当然清楚治国器的意思,驻守虎牢关不仅仅是为了防范北狄人,更重要的是如今镇守渔阳、幽州的蒋氏家族,正因为朝廷的ri渐衰弱而蠢蠢yu动,而如果一旦东北有变,如今自己镇守的虎牢关和南宫明月镇守的韩陵,就成了拱卫京城的两道至关重要的关卡,只要这两座城池在朝廷手中,蒋家的关东铁骑就无法渡过大夏河威胁长安了,可能的叛乱也就被限制在大夏河以北的区域内。
由此可见虎牢关地理位置的重要xing,它的得失将直接关系到整个天下形势的发展。
可是如今,朝廷为了牵制萧元集团的势力,只调派了安平的兵力前来镇守,而将jing锐的辽州兵马留在原地交与廖勇指挥。这次太平军西去又带走了大批青壮劳动力,使得整个虎牢关的城防显得相对薄弱,自己肩上的责任也就更加沉重了。
“祸起萧墙啊!”
如今大夏帝国就如同一个大火药桶,随时都有爆发的危险。各派势力都拥兵自重,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考虑,即使是一向以忠于朝廷著称的高雄一系、和宣称捍卫神州的萧元集团也不能例外,由此可见时局的艰辛。
“唉!”治国器和赵裴有些意外的居然彼此同时叹气,互望一眼之后,哑然失笑,抱拳作别。其实两人都清楚,今ri一别,天知道ri后是友还是敌。
“治将军,你真的认为朝廷会中途设伏吗?”路上袁媛对于治国器的担忧依然十分怀疑,她皱眉说道:“萧侯并没有反抗朝廷之意啊!”
“今ri没有,你能保证明ri没有吗?所谓官逼民反,即使是萧侯恐怕也不敢说如果朝廷真要逼得紧的话,他也绝对不会反抗吧?就算太平军真的不造反,但是对于这样一支完全在朝廷控制之外的军队,哪一个上位者会放心?”治国器苦笑着说道。
“可是目前朝廷正在对江南用兵,哪里有多余的军队跑过来伏击?朝廷就不怕真的把太平军逼反吗?”袁媛还是无法相信在当前的局势下,朝廷还有心情以“莫须有”的罪名铲除异己。
“因为萧侯现在羽翼未丰,在今年连续打了这么多次大战的太平军,虽然连战连捷,但是毕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自身的损失也是非常惨重的,目前还没有实力做大的动作。如果轻举妄动的话,虽然会给朝廷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那也是自取灭亡。所以如果我们不能安全的摆脱这次伏击的话,恐怕萧侯在短期内也不可能为我们报仇。
而且对于朝廷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削除侯爷羽翼的好机会,只要部署的好一点,大可以让萧侯抓不到任何一点把柄,风险不大,收获则是大大削弱了太平军、降低了ri后可能产生的威胁,你说朝廷会不会赌一把?”
治国器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政治,在这一点上他比悲天悯人的袁媛要成熟的多。他知道,即使是同盟的一方,如果有机会也会不遗余力地在背后捅刀子,以消灭一切潜在的危险。更何况如今朝廷和萧元集团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可靠。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带着这么多的百姓,处境岂不是十分危险?”
袁媛并不懂军事,对于权谋也一向很讨厌,但是既然治国器和萧元这两位名将都如此的认为,也就自然而然的开始担心起来。
“放心吧,萧侯在我军撤离虎牢关的同时,已经调动了青龙军兵压辽州,朱雀军接管安平,侯爷亲自率领亲卫军、白虎军和耶律部族的兵马共八万大军前来接应,所以我们只要过了前面的鹰嘴峡,就可以和萧侯会师了。在前面是一马平川,而且又已经到达了太平军的势力范围,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了。
再说了,我刚才讲了一大堆,只是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考虑。朝廷或者其他势力只是有这个可能,但也并不见得一定会这样做。毕竟得罪了太平军,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治国器看见袁媛有些紧张,连忙安慰她道。
看着袁媛那张在阳光下泛着圣洁光彩的面容,治国器不由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理想主义者。虽然在治理内政上,她有着十分杰出的能力,但是相形之下,在军事、权术和政治方面,却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一样,仅仅是怀抱着美好的愿望和理想,根本无法理解人世问的激an诈和丑陋。
也许,在逍遥谷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可惜却偏偏踏上了萧元这架时代的战车,虽然这架战车驾驭着激情和梦想,驰骋在通往荣誉和功名的原野上,是每一个热血男儿和野心家梦寐以求的好所在,但是唯一不适合的恐怕就是这个袁媛了。
“将军,前锋已经接近鹰嘴峡了,请求指示!”传令兵的报告,打断了治国器的遐想。
他抬头了望这座险恶的峡谷,这是目前唯一阻挡在他和太平军会师道路上的障碍了。
只要通过这座峡谷,再有十里辽阔的平原,就是太平军的地界。
萧元正率领着大队兵马列阵相迎,一旦两军会师,整个太平军将重新汇集起来,到时候所拥有的战斗力,是任何暗中窥视的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的。
但是这座峡谷实在是太险要了。由于太平军这半年多来的赫赫军威,导致了如果有人想动手的话,也一定是暗中动手,不敢让太平军抓住半点把柄,这也就决定了这些可能的敌人人数一定不会很多,也绝对不可能从正面攻击,唯一的办法就是选择险要的地形加以突袭。
而从虎牢关撤回晋城的沿途,地形上最能够提供如此充足便利的也就只有这座鹰嘴峡了,无论是萧元还是治国器,都认为如果真的有敌人袭击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这里,因而这鹰嘴峡也就成了太平军会师路程中一道最危险的关卡。
首先,从虎牢关到晋州太平军的势力范围,除了这座鹰嘴峡之外,都是开阔的平原,基本上不可能有人敢对拥有五万训练有素的战士和大批预备役青壮的玄武兵团发起攻击。
其次,这里不在太平军的势力范围之内,这就给予了敌人从容部署的时间,而且也不用担心被太平军事先巡逻发现和干扰,更不用担心大批太平军的及时救援——为了避免招人非议,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萧元也并不准备越过自己的势力范围。
再次,这里是条必经的要道,也不必担心选错了埋伏地点,而让太平军从其他地方扬长而去,所以可以安安心心的集中兵力于一地。
最后,以治国器多年的军事经验来看,这里的地形也实在是天然的伏击宝地。
整个入口就犹如一个葫芦口,外宽里窄,整个峡谷也是狭长而且难行,如果队伍一旦进去的话,势必会因为队形拉长而变得相对单薄,敌人只需要数干jing兵,堵住两端的出入口,并且占据峡上的险要位置后,那么全军就面临着全体覆没的危险。
“传令下去,前面的队伍不要急着进去,各派两个千人队攀上两边的制高点。如果没有敌人的痕迹,然后再以每一千人为一队,一队一队逐次通过,每队的距离必须保持五百米。”
根据萧元在信中的指示,治国器作出了上述的安排,这也是防止敌军埋伏的最好方法:控制了制高点,同时又分散了队伍,降低了全军覆没的危险。即便敌军接着抢占制高点,也不过是伏击了太平军的一部分人马,大多数兵马仍然是安全的。
——唯一的缺点是太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