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白昼慢慢地变短了,此刻的夜色就如一张遮天蔽日的大毯子一样,把天空遮的严严实实的,好在,还有满天的星星,像一粒粒夜明珠一样闪烁着。
到了驿馆,李治歌的贴身小厮先跳下马车,放好了脚蹬,李治歌就踩着脚蹬轻盈起跳了出去。露儿撩开轿帘,小心翼翼地扶着雨薇下了马。待她们站定,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上的兰芝和梅香带着几个小丫鬟也下了马车,笑盈盈地朝雨薇走了过来。跟着来的护卫们也都纷纷跳下马来,恭恭敬敬地站在李治歌的身后。自有人拉了马去后院马厩,给马喂食饮水。
驿馆傍依大道,围以高墙,入口是门楼,内部既有供驿丞住的邸,有给驿夫住的房舍,有给使者住的厅堂,还有厨房、马厩及仓库;建筑外观雄伟、内部装修精致;整个驿馆绿树成荫,景观亦不错。
虽然比不得王府那般的奢华精贵,可也算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奔波了大半天,大家的脸上都带了些许的倦意。驿馆中的驿丞见了这个阵仗,也知道来着身份尊贵,一点儿也不敢怠慢。王府的年轻管事快步上前去和驿丞交涉,不一会儿就安排好了房间。
露儿和梅香、兰芝三个跟着李治歌和雨薇去住后院的上厅中,其他的小丫鬟和小厮们则分别被安排进后院的耳房中。至于那些护卫们,因为人数较多,被安排到了前院的厢房中各自住下。
他们这样人多势众的,好在这个驿馆还算宽敞,否则真的是要担心住不下这么多人了。
王府的年轻管事安排好了众人的住处,就朝着李治歌和雨薇走了过来,结结实实地行了个礼,道:“启禀王爷,都安排妥当了,这就带您去后院安顿下来,稍后驿丞会差人将宵夜送到后院去。”
雨薇很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管事,觉得从前在府里似乎没怎么见过这个年轻人,想不到,他虽年纪轻轻的,可做起事来到十分妥当。
“此刻不比在王府,也不用拘着那些虚礼了”,李治歌说着,就亲自弯下身子,伸手去扶那年轻管事,道:“大家都奔波了大半天了,把夜宵送到各自屋里去吃,也省的再出来走动了。你办事很妥帖,也快去休息吧。”
那年轻管事得了夸奖,面露喜色,应了声是,就退了下去。
人虽然多,但都是很懂规矩的,因此倒也井然有序,不觉得嘈杂。李治歌转头温声道:“大家都各自回房歇下吧,各自用些夜宵,若是房里有什么需要添减的,只管到前头跟驿丞商量着办就是。我们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启程,大家莫误了时辰。”
他吩咐完之后,众人齐声恭恭敬敬地应了是,这才舒了口气,带着雨薇往后院走。其他人也各自散开了去。
李治歌没少四处游历,自然对这驿馆之类的也并不陌生。可雨薇却是第一次住在这样的驿馆中,因此不免好奇起来,一边走一边睁大了眼睛左右看着。
本以为驿馆像客栈一样只是楼上楼下有几个房间,没想到,这么大啊!
“这个驿馆可真大呀,这布局,和长安城里的大官员宅邸布局也很是相似呢,一点儿也不寒酸!”露儿在后头低声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雨薇抿了嘴轻轻低笑,她对这个驿馆也十分满意。再往前走,回廊的右侧出现了一片游苑,假山、池水、亭台,应有尽有,直把梅香兰芝几个都看呆了。
“此地离长安不算远,往来的西域使臣、官员、富商都会在此下榻,为了讨这些人的欢心,很多驿馆建有楼台亭阁,或因山就水,或凿池植树,营建有四时美景的内部景观。此处倒还不算什么,庐州同食馆为了迎接江淮牧守、三台郎吏,不仅翻新、重建了馆中建筑,而且在其下淤沟开导通水,因古岸,植竹树,为风月晏游地。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李治歌见雨薇看得眼睛都亮了,笑了笑,淡淡地道,语气里却透着几分不屑和高傲。
人都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雨薇自认书读得不少,可去过的地方却不多。她这样的身份,平日里就是养在深闺,最多能跟着母亲去其他官宦人家的内宅做客,或者跟着父母一道去长安近郊赏花游玩,去的最远的,就是洛阳花会了。
这样一想,她的心里不面对李治歌生出几分羡慕来。他只比自己年长几岁,就已经去过那么多地方了。乌檐白墙的苏州园林、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子湖畔、碧海蓝天,他都曾亲眼见过,而自己,却只能在书中窥知一二。
好在这次,能跟着李治歌一道出来,看看大漠的风光,体验一回笛棉的风土人情,这样一想,心情倒也轻松了起来,连脚步都轻盈了几分,笑道:“我在马车上睡了一路,这会儿倒也不觉得累,稍后收拾停当、用了夜宵之后,要来这游苑走走看看。”
梅香一听这话,也不觉得困了,她也很想去游苑玩耍,便跟着开心起来,道:“奴婢陪着您,在马车上坐了大半天,若是回去立刻就又坐在房间,倒也有些无聊呢”。
兰芝也附和起来。一时间几个人就热闹地聊了起来。
走在前头的李治歌眼底就漾起了笑意。
一路说说笑笑,走到回廊尽头,便到了他们住的屋子。迈步进去,环顾四周,家具虽都是半旧的,可却看得出来,都是十分精致的,而且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不用收拾就可以住下了。
露儿领着梅香和兰芝住在左边的小厅里,雨薇和李治歌就宿在内室。
不一会儿,驿馆的差人送来了些糕点和茶水,又端来了几碗肉粥,几碟小菜来当做宵夜,虽比不得王府里的那般细腻精致,可也能入得了口,吃下去身子暖暖的。
用了夜宵,人也精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