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禾的话听前一半的时候,仙枍还觉得没什么,只是最后一句完全改变了意思,让仙枍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心中大惊,但是面上还是一如往常,她微微垂下眼帘,眼珠一转,便想出了一个对策。
“师父,”仙枍微微皱眉,似是不知如何去说,“我前几日在主峰旁边山谷的河水中见过一只蓝色的鱼,能吐人言,样貌奇异,不似寻常的鱼,所以有些疑惑,想要问一问。不过得不到解答也是没关系的,毕竟和修炼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仙枍说得轻巧,仙禾心中却是大惊,天厥山上什么时候混进来这种东西了?虽然她之前想要误导天厥山上的弟子,但是她自己心里还是很清楚的,魔修还没有猖狂到这种程度。
可水族向来与他们天厥山井水不犯河水,界限划得分明,又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若真是天厥山上水里面的什么修成了精怪,那也会立刻被水族的人管理起来,更不可能主动与人交流了。那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仙禾仍然维持着一个上仙的气度,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连声音都依旧缓慢而稳重。
“能吐人言,是何言?样貌奇异,如何奇异?细细说与为师听。”
仙枍不明白仙禾上仙为什么这么关注,或许只是想要帮助她吧。不过她也不慌,因为这鱼的确是存在的啊。没错,就是当初她见到的那只替主子找神兽的小胖鱼。
没想太多,仙枍便应到:“是。”
然后才开始缓缓讲述起来。
“它只说它是来寻人,问过我之后,见我不知道,便离开了。模样长得憨厚,圆滚滚的身子,是蓝色的,有些可爱。”
仙禾追问:“它可有提到所寻之人是何模样?”
“提到过的。”仙枍立即答到,顿了一下,却又露出苦恼的神色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还记得的,如今再去想,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如此,”仙禾垂眸深思着什么,“那为师也没什么能够帮到你的了,既然与修炼无关,便忘记吧,专心修炼是紧。”
听到仙禾的嘱咐,仙枍立即点头称是,然后行礼告辞。本来就是编来凑数的,内容也半真半假,仙枍自然不会太过挂心,就是不知道仙禾上仙是怎么了,一会儿关注,一会儿又无视的,真是奇怪。
此时的仙枍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席话,到底引发了多少事情,以至于后来的一切,似乎都从这里开始加速。所以说因果循环,到最后总能在自己身上找到源头。
仙枍离开了浮屠殿,停顿了一下,还是往渊回殿去了,以前寒子呇跟她说过,拂叶上仙能知天下事,虽然这话定然也有一些夸张的部分,但总归是有些依据的,拂叶上仙的本事肯定还是有的。所以这一趟肯定是要走的,只是不知道拂叶上仙知不知晓该如何解,就算知道,怕也还是会刁难一下她吧。
这个恶趣味的上仙啊。
渊回殿中,拂叶上仙正倚在美人榻上,指点着两个偶人替他捏肩捶腿,还有一个在特他梳头发。
仙枍站在殿中,不由想起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传闻,说拂叶上仙梳一次头发,要从发根梳到发尾,反复千次才可,而且还是每天如此。想来也就只有拂叶上仙可以这样任性了吧。
“师尊——”仙枍等了许久,三个穿着绯色襦裙的偶人都退下了,拂叶上仙还是跟没看见她一样,甚至现在还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了,仙枍不得不开口提醒一下对方,这个宫殿里还有她这么一号人。
闻见声响,拂叶上仙懒懒掀开眼皮,说不上厌烦,却也绝没有欣喜,他不咸不淡地吐了两个字:“何事?”
清了清嗓子,仙枍答到:“回禀师尊,弟子近来有些困惑,听闻师尊能知天下事,特来一问。”
“直说。”拂叶上仙连动作都没有变,目光也没有落在仙枍身上,他合上眼帘,漫不经心地等着仙枍的问题。
“是,”仙枍应到,“弟子前些日子在主峰的河水中见过一只鱼妖,有幸能与它交谈一二,所以对水族有些兴趣,但藏书阁中记载甚少,弟子便想着能不能直接与水族交流。但弟子并没有找到关于水族语言的记录,所以前来请教师尊,不知师尊可有指点?”
拂叶上仙这才睁开眼睛,露出些感兴趣的神色来。
“哦?鱼妖?”拂叶上仙抬手摸了摸下巴,“天厥山上竟然有这东西,确实稀奇。”
仙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站好等着拂叶上仙的后文。
“你这想法确也有趣,虽然我是通不了水族语言的,不过倒也可以造个法器,能够促进两族互通有无也是不错。”
仙枍心下一喜,立刻应承到:“师尊说的极是,弟子亦是如此想的。”
“你也这么想?”
仙枍正高兴着,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后背一凉,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以应对拂叶上仙的喜怒无常。
她转了转眼珠,猜测了一下拂叶上仙的想法,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到:“方才弟子去了师父那里,得了些教诲,只是有些模糊的想法罢了。不过弟子觉得,师尊定是能替弟子解惑的,果不其然,师尊思虑甚远,才智与心性让弟子佩服不已。师尊已经如此,弟子得了指点,又怎能不紧跟师尊步伐呢?是以弟子才说,师尊如何想,弟子亦当跟从。”
一大段话说下来,仙枍感觉自己舌头都要打结了,只希望拂叶上仙千万不要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才好,不然她真是白说了。明明就是想要变着法子夸对方,却还要想办法说得委婉一些,真是伤脑筋啊。
仙枍这段绞尽脑汁挤出来的话,还是有些成效的,至少拂叶上仙目前的表情还是愉悦的。
“原来如此,本仙还以为你早就想到这个法子了呢。本仙就说,怎么可能有人先于本仙呢?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