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楚佑便再平静不过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觉不平,不觉妒忌,更不觉两人地位不对等。
因为他所动心的正是那个光辉满身的叶非折。
“所以——”
楚佑说到这里,大约是觉得自己有点失控,说得太多,便笑了一笑,一笔带过去:“我不后悔。”
他一贯是寡言少语极了的人,对什么都吝啬言语,对什么都不缺分寸感,既把自己心中所有暗涌隐藏在漠然外表之下,也怕给旁人带来哪怕一两分的困扰。
即使如今临别在即,好像也不能让楚佑多付两分真情实感。
唯独捧出一颗心是真的,是烫手的,热血犹在指尖跳动。
“你想干什么!”
叶非折脑中的弦随着他这一声绷到极致,手中的剑甚至还要快,根本是不假思索就脱手而出。
快,一定要快,不,甚至还不够快。
叶非折无暇思索更多,满心满眼里只有快一个字。
因为他心里有一种极清晰,极深刻的预兆:
若是不快一点,就再也来不及了。
即将轰然落下的雷霆、外面所谓的不世之乱、天命万古无情的衍化运转…统统被叶非折置之脑后。
他所有的身家性命,所有放不下的牵挂,所有不服输的傲骨,统统都顾不得了。
那一刻,他眼里只有楚佑一个人,出剑也只为楚佑一个人而出。
千岁忧在如山如海倾倒而下的雷霆映衬下,微小得几近至无,轻而易举便可被忽略。
无可忽略的是,它所至之处,雷霆被轻描淡写的一划为二,下半截已经坠落在地碾成焦黑灰烬废墟,上半段仍齐齐悬于天上不肯下来。
不是什么神奇的幻象奇景。
不过是到了极致的,连雷霆闪电,都无法轻易追赶而上的速度罢了。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人力不及天力。
叶非折仍是迟了一步。
千岁忧斩尽了他这边尽数的雷霆,化作长虹向楚佑而去时,突兀被淹没在了另一片雷光之下。
那片雷光比叶非折的渡劫雷光更威严,更浩瀚,也更不可撼动。
是天降刑罚,诛除祸世。
千岁忧回到叶非折的手中。
六煞星望着他,几乎生出一种下一刻叶非折就会红衣一闪,冲进雷劫和楚佑共赴一死的想法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叶非折竟冷静地出奇,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红衣如同被钉死在那块地方,洇染出一片犹且滚烫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