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浮僵硬地抡直了脖子,缓缓转过头。
他撞进了一双冷寂寥落的眼睛里。
那双眼生得极冷,极沉静。
乍一看仿佛穿过了银河星辰外幽深的宇宙,对上九天之上的诸神佛陀。
邪性。
这样一双眼睛,长在一个年岁不及弱冠,修为不及金丹的少年人身上,便是最大的邪性。
楚佑说:“我可以。”
他是在回晋浮质问宿不平的那句“莫非你还能护着他一生一世”。
人这一生,命途多舛,天外有天,亲如父母家人,厉害如两道魁首,有几个敢说自己能陪你走完,一程都不缺席;又有几个敢说护住一生一世,不落毫毛?
楚佑想得通透,说得坚定。
人这一天,再多舛,再有几层天外天,道理始终是一个道理,说来说去都是跟着心走。
心里想富贵就去求富贵,心里想长生就去寻仙。
说到底不过是心之所想,劳劳半生以成事。
而楚佑心里想的,早在他为叶非折推开另一扇门,甘愿接受未知血脉走上风险无尽的路时,就已注定。
他有很多的时间,也有很多的决心,足够消磨到陪玩叶非折一生一世的时刻。
晋浮刚想骂一句百用不厌的“你算什么东西”,结果还没骂出口,就惊恐地瞪大了眼:“你对本座干了什么!”
让他失望了,楚佑还真算个东西。
也不知楚佑如何操纵,晋浮的分神灵体逐渐稀薄,他本体也绝不好受。
活脱脱像是被人硬生生薅了一大把头发下来,不禁痛得要命,还就此成了个见不得人的秃子。
魔修以阴煞之气修炼,修到高深处凝练出的分神,是最为纯粹的阴煞凝结体,对于楚佑来说,非但不难吸收,且是绝好的大补之物。
就是补得有点过头,体内跟烧开锅开水似的,滚烫一壶浇下去,把五脏六腑连着血肉浇成一团焦糊浆糊。
楚佑因疼痛微闭了眼睛,淡声说道:“讨该讨的债罢了。”
楚佑不关心晋浮是谁,有什么吓人的地位手段,撂什么不得了的狠话。
他所思所想简单得很。
那人既然在自己面前动了叶非折,那就别想全须全尾地走。
仅此而已。
“来日相见……本座,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晋浮分神趋于全无,只来得及留下那么一句威胁喝骂。
楚佑处之泰然。
对于这种狠话,他向来是当临终关怀来听的,听过就忘,不如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