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说不得成人礼的时候就要订婚了。
“许韵宁是么?你配不上他。”
这是许韵宁和宋玉娇第一次见面,对方留给她的话。
许韵宁性子淡,也从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以至于宋玉娇带着宋家的老祖宗登门提亲的时候,陆景韶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陆景韶是讶然,许韵宁是惊诧。两个人的反应倒是如出一辙。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多余的感觉了。
大家族之间的联姻从来都不是喜欢谁就可以随便结亲,同样的,也不会轻易给族内有地位的人随意安排。两人从来不显山露水地张扬他们之间的喜欢,却都在默默地准备着,酝酿着。
可是不知道那天他们到底谈了什么,陆家竟然真的就这么草率地把亲事定了下来。
陆景韶怎么反对都没有用。
许韵宁的家人却觉得陆景韶对不起他们的家的掌上明珠,对此表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静默。
“当时小,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是没有多想。仅仅为一己之私,最后却害的许家遭了劫难。”
陆景韶被陆家关了禁闭,不允许踏出府门一步。
他凭着自己的智慧三番五次地出逃,也不为别的事,就是想见许韵宁一面,让她安心。但是回回被许家的长辈挡在外面,然后再被抓回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拼尽全力创造出的见面的机会,是一个足矣毁灭一个家族的陷阱。
“那个时候才知道,我许家的镇族之宝,居然一直都在我身上。”许韵宁指了指自己的右肋,“这里从下往上数的第三根肋骨。”
陆景韶是眼睁睁地看着许韵宁的肋骨被人生生从身体里抽出来的。惊怒交加之下,竟是伤了心脉,眼看也活不长久了。
“求你,当了韵宁。”陆景韶目光平静地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许韵宁的宋玉娇道,“我什么都答应你。”
“好,你活下来,我放了她。”
两场交易,断了他们所有的联系。陆景韶活,许韵宁走。许家退出瀚海天都,宋陆两家不再赶尽杀绝。
“族叔一直再说,是宋陆两家的阴谋使许家落败到这部田地,但是爷爷去世前告诉我,许家贪心不足,才到如此地步。临终前还把许家生杀夺予的大权交给了我,让我制止住许家蔓延的野心。到了碧海城才知道,难怪面对宋陆两家的联手,许家毫无抵抗之力。原来大部分底蕴都被转移到这里了。”
容沧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才有了后来瀚海商会奇迹般的崛起。
“原本想着,为了他,我也要活得更好,变得更强大。可是那件事没过去多久,他就带着宋玉娇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忘了他。”
她不明白。
曾经地她固执地恨着宋玉娇,固执地坚持着寻找陆景韶的言不由衷。
是时间让她明白了很多东西。
“少阁主对我说,宋玉娇也好,陆景韶也罢,都有潜能成长为那类强大到可怕的人。一个冷静到冷血,一个冷静到无情。”
两个仍旧处于巅峰状态的家族想要让一个已显颓势的家族消失,有一千种方法。是陆景韶的存在让他们心存忌惮的同时又想好好利用,所以才放过了一时间脆弱无比的许家。
“所以,其实这几年,我一直都在过着他给我安排好的人生。”
这是一个无比沉重的包袱。一个承载着他人的夙愿,负重活下去的包袱。
这样活着,很累。
陆景韶应该是知道的,许韵宁觉着。因为她了解他,所以她知道,他希望自己活着,然后开始没有他的生活。即使漫长,即使痛苦,他也要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人生。
“太久了……是该做个了断了。”
容沧笙摩挲着手里的玉牌,心情有些沉重。
她知道,许韵宁这一次的任性,无非就是两种结果,要么抱着那丝幻想继续痛苦地或者,要么收获更深的绝望身死心僵。
如果,是她呢?
她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从她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就知道,要变强,变强,不断变强。她有自己的人生,但同时也背负着不可推卸的某种东西。这何尝不是一种负重前行呢?
可事实上,不论是父亲,哥哥,师叔,还有师祖等人,都把她保护得很好,很多东西她明白,却不一定要去经历。她的成熟,有时候是浮于表面的肤浅的认识,而并非历经坎坷后的睿智。
她是不是,也该试着长大一些呢?
“韵宁姐,我陪你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