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站在一排又一排的镇民,人头攒动,将渡口围得水泄不通,打头的几个穿得红红绿绿的,大概就是主持这次龙王祭的祭祀了。周围的镇民们脸上带着奇异的笑,期盼地望向水中的那艘祭船,那新娘的双亲也站在岸上,倒是没有笑,只麻木地倚着对方,也看向渔船。祭祀抬头看了眼天色,高声道:“吉时到——”“送新娘——”喊罢,他挥手砍断连接祭船的绳索。小船便晃晃悠悠向湖中央荡去。这湖就是蝶溪的起源地,也是龙王栖身的地方。更是,新娘葬身的地方。新娘也知晓自己将会是什么结果,奋力挣扎起来,可她却连头上的盖头也无法掀开。岸上敲锣打鼓欢送新娘,舟上新娘凄厉地哭喊。“我不去——”“爹——”“娘——”“救我呀——我不去——”新娘的爹娘不忍看了,抬起手拿袖子遮住眼睛。死一个龙王新娘,换一年的风调雨顺,值。镇民们殷切的目光投向湖中央,只要龙王收下新娘,他们今年就又可以恢复往日的风调雨顺,继续打渔……正在他们盼望着龙王手下新娘,祭船沉没的时候,却见那祭船上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个白衣人。随后那祭船便自己动了起来,向岸边驶来。岸上的镇民叫嚷起来。“那是什么人?”“新娘……他是要破坏外门的龙王祭!”白衣人,也就是沈玉奚向离渊叮嘱道:“早去早回。”“是,师尊。”离渊应声,脚尖一点水面,一剑破开湖面,纵身跃下。沈玉奚余光扫过岸上的众人,垂眸看向新娘,双指并刀,划开新娘身上的束缚的绳索。新娘爬了起来,脚下氤氲着血色。原来是因为她先前挣扎得厉害,镇民们怕她要跑,惹怒龙王,特意挑断她的脚筋,又将她四肢捆起,这才送上祭船。她希冀地望向沈玉奚:“你是来救我的仙人吗?”沈玉奚视线扫过新娘脚下的那摊血迹,掐诀止住她的血,又递予她一粒续筋的丹药。新娘握着丹药,怔愣地看向沈玉奚,她是在做梦吗?仙人带着一顶帷帽,她无法看不见仙人的相貌,也无法分辨仙人的神色,大抵是悲悯的吧……沈玉奚问她:“你想这船开往何处?”新娘一怔,迟疑地看向岸边的爹娘,犹带稚气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她坚定道:“我要离开蝶溪镇。”“可以。”沈玉奚应允道。沈玉奚向后退了一步,站在灵剑上,轻轻挥了一下衣袖,温和的灵力推动祭船向前驶去。祭船载着新娘晃晃悠悠地驶向了远方。镇民们乱作一团,“新娘被拐跑了,龙王要发怒了!”“快把他们拦下来!”他们正撑了船往沈玉奚那儿划,忽然湖面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下破水而出。船上的镇民们被晃到水里,吓破了胆,船也不管了,一个个拼了命往岸上游。“轰——”那黑影砸在岸上,带起一阵腥臭的狂风,镇民们捂住口鼻,大着胆子去看。嚯!只见岸上七零八碎地散落着一地肉块,最大的一块是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脑袋,死不瞑目地瞪着他们,单单一颗眼珠就有一人高。离渊拿剑挑开妖蛟尸首,轻描淡写道:“我还道是什么龙王,原来是条四脚长虫。”他收了剑,并不理会诚惶诚恐跪了一地的镇民们,几个跳跃落到沈玉奚身边,也不出声,只拿一双晶晶亮的眼望沈玉奚,活像是一只邀宠讨赏的小家犬。沈玉奚心中的沉重轻了几分,温声道:“你做得很好。”得了师尊夸赞,离渊的眼睛便更亮了。离渊斩杀了作祟的妖蛟后便跟着沈玉奚一起安置了被选作祭品的“新娘”。“新娘”不愿留在蝶溪镇,服下沈玉奚给她的丹药,治好了被割断的脚筋,便提出辞行。“……仙师放心,我自己能够养活自己,从前我只知道听从爹娘的安排,做他们孝顺的女儿,现在我想为自己而活。”自此,蝶溪除祟之事便告一段落,剩下的将由负责这片区域的驻地修士来处理。原本完成了委托后,若有闲暇,他们可以停留一到两天进行调整恢复,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放松一下。蝶溪镇也确实风景如画,沈玉奚却不想在蝶溪多留一刻,待那负责主管此事的修士一到,沈玉奚便带着离渊离开了蝶溪镇。修士在外出行有许多方法,最为常见的便是御剑。当然也有本命法宝并非灵剑的修士,他们御的便不是剑而是自身的本命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