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奚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钟离。”钟离渊惊讶地回过头,脚下踏了一空,向下落去。沈玉奚来不及思索,下意识御剑飞身而去,接住了他。等到带着钟离渊落在地上,沈玉奚的脸色有些难看。钟离渊站直了身体,局促的看向沈玉奚,沈玉奚的脸上冷意沉沉,先前拉住他的那只手背在身后,他看了眼钟离渊,转身就走。“师尊。”钟离渊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沙哑的声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落。沈玉奚停下,他看向钟离渊,脸色铁青,沉声问道:“你到这里做什么?”“钟离渊,你为什么要爬到石林之上?”“你故意爬那么高是要做什么?”他的语速有些快,一连串的话不像关怀心切的询问。反倒像是怒不可遏的呵斥。沈玉奚脸色冷得可怕,心中抑制不住地后怕。若不是他及时拉住了钟离渊,钟离渊绝对会摔得粉身碎骨。当初,离渊就从石林的高处落下一次,断了十五根骨头,养了两个月才养好了七成。而那时候,离渊已经有筑基的修为。世人称修者为仙人,以为修真无所不能,然而修着同样也是人,亦是让肉体凡胎,也会受伤,也会……死。只是略微一想,沈玉奚便觉得眼前发昏,几乎喘不过气来。钟离渊沉默,并不回答。“跪下。”他命令,面色如雪,语气带霜:“说。”钟离渊依言跪下,却仍是沉默,过了许久,他才极轻地说了句:“今日,是我的生辰。”沈玉奚静默地看着钟离渊,钟离渊的眼中有对过去的怀念,对灭门的痛苦,以及……对沈玉奚的希冀。那一点微弱的希冀刺得他心尖一颤。钟离渊喉结滚动了几下,脸上是强撑出的不在意,他一错不错地盯着沈玉奚:“师尊可以送弟子一句祝福的话吗?”沈玉奚蓦地抬眼,那双冷淡的,什么也无法进入眼中的双眸,起了细微的波澜。然后,他一脸冷漠,毫无起伏地开口:“为何?”钟离渊眼眸中的微光逐渐暗淡,失神落魄地看着沈玉奚,脸色苍白地道歉:“对不起,师尊,是弟子僭越了。”沈玉奚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眉心颦得更紧,他吸了口气,缓声解释道:“我是问你为何要爬到石林顶点。”钟离渊迟疑了下:“我……我想试试,可不可以看到临城沧州。”原来如此。沈玉奚了然点头,二话不说召出灵剑,向钟离渊伸手:“上来。为师带你去。”钟离渊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的表情有些呆,楞了一会,才问:“去、去哪?”沈玉奚看了眼还傻跪着的钟离渊,伸手一拽,把他拉上灵剑,道:“沧州。”……冷冽的风迎面而来,被身前看不见的屏障尽数挡下,数不尽的山川城镇自脚下飞掠而过,从地上看,云是一团团,如棉絮,如积雪,身处云间,云却如烟似雾,触手可及,却又握不住,抓不紧,只有无尽的冷意。就像他的师尊。钟离渊的眼神有几分复杂,似有几分挣扎。然后只挣扎了片刻,又归于坚定。『无所谓了,只要把他关起来……』『锁起来,没有修为,没有退路,他就再不能抛弃我了。』沈玉奚与钟离渊的身形相近,只比钟离渊略高寸许,钟离渊只一抬眼,看见的便是沈玉奚的耳廓,沈玉奚的一半严密地束入发冠之中,一半则顺着肩头后背如瀑荡下,一小半的耳廓从发间露出,洁白细腻,莹润如玉。“师尊。”钟离渊的视线沿着他的发,向下滑,停在他盈盈一握的纤腰上。他曾毫无阻碍地握住沈玉奚汗湿的腰肢,亲手丈量。回想起些旖旎的记忆,钟离渊的眸色陡然深了许多。沈玉奚并不知晓钟离渊脑海里满是不着寸缕的他,徒弟喊他,他便好脾气的回:“何事?”“我有点怕,可以搂住你吗?”钟离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语气却是惴惴,可谓是小心翼翼,他试探性的将手放在沈玉奚的腰上,轻轻地一拢。“……”沈玉奚腰眼一麻,随即身形僵硬了几分,他下意识地拉住钟离渊的手,腰上的触感散去,手上的感觉却清晰无比,沈玉奚的身形僵住了。“……师尊?”钟离渊的语气更加小心,其中带着不解,又有几分的受伤,他看向沈玉奚的手,顺势垂眸掩下眼中晦暗。沈玉奚只感觉空气瞬间凝滞了几分,灵剑之上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他自觉方才失态,怕是让钟离渊生了误解,忙压下疯狂外溢的抗拒,主动握住小弟子的手,耳尖窘迫得泛了红,艰涩道:“为师拉着你,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