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得俊美,气质温和而内敛,本就是极易博得他人好感的样貌,因为遭此大变,眉眼之间带着浅淡的哀愁,更增添了一抹惹人怜惜的气质。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是沈玉奚害得钟离渊死生一线,而钟离渊非但没有对沈玉奚怀恨在心,反而以德报怨,宽容以对。如此品德,叫众人为之心折,愈发得为他感到不平。沈玉奚冷眼看着钟离渊装模作样,只觉十分讽刺。师尊?若钟离渊真当他是师尊,就不会对他做这些事了。归根结底,这个魔修不过是将他当做一颗棋子。恨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他的伪装。沈玉奚垂下眼睛,他那时还曾经将钟离渊错认,误以为是自己的大弟子回到他的身边。如今再看,他们又哪有半点相似,不过是他眼瞎心盲,错把鱼目当珍宝。他确实是瞎了眼,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却毫不怀疑。每次他因为被种下了魔气而痛不欲生的时候,钟离渊都能及时赶来,守在一边。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次次如此……天底下哪有这么多的巧合。可他竟一次也没有怀疑过。直到现在,他才知晓了钟离渊的真实面目,可不就是,眼盲心瞎。钟离渊的人缘或者说完美受害者的身份确实好用,寥寥数语之后,那修士竟真的将沈玉奚交由钟离渊来押送。走时,那修士还特意警告沈玉奚不要动歪心,又苦口婆心得劝诫钟离渊勿要再心软,更不能借此放跑沈玉奚。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沈玉奚的心中愈发讥讽。见钟离渊一一应了,那修士这才犹犹豫豫的走了。见状,沈玉奚抬步便走。山谷背阴,水汽浓郁,寒气森森。沈玉奚素来畏寒,如今没有灵力护体,只一阵微风便叫他不自觉打了个冷噤,心中愈发不快。“师尊。”钟离渊跟在其后,放软了声音唤他。沈玉奚充耳不闻,走得愈发急了,心头一急,脚下便有些不稳。钟离渊像是怕他跌倒,伸手去扶。沈玉奚避开他的手,行动间缚在手腕的铁链哗哗作响。他的脊背挺直,清冷的眸中带着厌恶,声音寒如霜冰。“不必喊我师尊。”“我担不起你的‘师尊’。”沈玉奚口上说着担不起,可实际上无论是他,还是钟离渊,都清楚底下真正的含义。钟离渊害得他身败名裂,被迫堕魔,如此欺师灭祖之徒,他恨不能亲手清理门户,将他挫骨扬灰,又怎么会再认他。沈玉奚的话音刚落,便见钟离渊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钟离渊面色沉沉地盯着沈玉奚,脸上原本挂着的温煦笑意逐渐淡化消失。沈玉奚冷冷看着钟离渊的神色变化,心中无波无澜。“担不起?”钟离渊呢喃着重复。不知为何,沈玉奚感觉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之意。哀求?这魔修惯会装模做样,之前他不就是这魔修被这样骗过去了?思及此,沈玉奚的心硬了起来,寒声道:“担不起。”他曾有过一个弟子,对他忠心耿耿,最是听话,可惜命薄,早早就丧了命。沈玉奚垂下眼睛。至于钟离渊,不过是一个占了他弟子之名的恶魔,拿腔作调,恶心至极。“是吗?”钟离渊道,声音低而柔和。沈玉奚眼神里染上一层愠怒,隐忍不发。钟离渊处心积虑接近他,折辱他,陷害他,生死大仇也莫过于此。他恨透了钟离渊,也恨透了被钟离渊骗得团团转,又无力报仇的自己。怪只怪他识人不清。不过是被蛇咬了一口,养好伤,杀了蛇便是,犯不着再多记挂其他。沈玉奚不再理会他,抬步欲走。一抬眼,却见钟离渊突然笑了起来。“师尊,多多见谅呀。”一抬眼,却见钟离渊突然笑了起来。沈玉奚眉心颦起,被他笑得有些发毛。这个小畜生心性狠毒,睚眦必报,笑得这般怪异,指不定是心里在转什么阴狠的念头。沈玉奚内心警铃大作,脊背瞬间戒备绷紧。事实证明沈玉奚并没有多想,钟离渊这疯狗果然是犯了疯病。“——!”沈玉奚只觉肩背一痛,猛地被钟离渊抓住肩头砸在了岩壁上。钟离渊低笑着,一手桎梏了沈玉奚的双手,另一只手掐住了沈玉奚的脖颈。沈玉奚痛得眼前一黑,还未从背后的痛意抽离,脖颈处又传来了窒息的痛楚。钟离渊眼神定定望着沈玉奚,一点点收紧手指,紧紧箍住了沈玉奚的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