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正所谓相由心生,清霖长老那么好看,心地肯定善良,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说话的人声音年轻,语调里透着几分的轻佻与不着调。“花宫主,你这样为他说话,他也是不会记你一辈子好的,可别忘了,当初你求娶他的时候是怎么被拒绝的。”花宫主花星剑摇着他的扇子笑眯眯地说道:“说不定清霖美人发现我情深义重,于是改变主意,愿意嫁给我了呢。”有人忍不住恶声恶气地讥讽:“你就不怕成为下一个剑尊?”“哎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果是清霖美人递过来的,别说一杯毒酒了,一坛我也是肯喝的。”眼见话题被花星剑带的越来越歪,一个发须皆白的道长道:“好了好了,审判要开始了。”什么审批?他们在说的是……我?细碎的议论声逐渐清晰,沈玉奚从混沌中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白。沈玉奚不适地闭眼,抬手挡在眼前,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在做什么?主是举行八方会审吗?审的是……我?!仙盟审判奸邪的审司殿由上古一位大能炼制,样式奇特,整座宫殿色彩极为单调,非黑即白,地上铺设的是洁白的无瑕晶玉,典雅庄重,千万年的鲜血无法在这片纯白之上染上半分。沈玉奚的视线从地上的血滴移开,目光扫过居高临下的仙盟众人,轻飘飘的落在他苍白的指尖……好冷啊。在场的仙盟的高层都是修真界数得上名号的大人物,不是一派宗主就是一方巨擘,身上肩担守护一方的重任,轻易不出世。上一次聚齐的缘由还是三百年前玄天剑宗的淸霄剑尊与清霖长老的结契大典,而再次齐聚的契机,却是为了审判沈玉奚,不得不说世事无常。一声断喝自高处落下,声如洪钟,震得人心血翻涌:“魔孽沈玉奚,勾结魔道,谋害道侣,残害子弟……”“沈玉奚,你——可认罪?”……勾结魔修?谋害道侣?残害弟子?沈玉奚瞳孔一缩,霍地抬起头。心中的茫然被更强烈的情绪盖了过去。这些罪名……这些罪名分明是有人栽赃嫁祸。可笑!可笑!“……我,”沈玉奚想要开口辩解,直到开口他才自己舌头僵硬得厉害,哪怕说一个字都无比艰难,“我……”见沈玉奚开口,全场一时寂然,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开口的沈玉奚。等待,他的伏诛。“我……”沈玉奚尝试了许久,终于勉强将声音吐个清楚,他声音沙哑的道:“无罪。”此言一出,满座哗然。那道威严的声音自高处砸向沈玉奚。“冥顽不灵!”“无罪?!你是没有因为贪欲害死自己的丈夫?或者是没有因为嫉妒加害自己的弟子?还是没有堕落魔道?”“死到临头还要狡辩,毫无忏悔之心,可见其心性之阴险。仙尊,我等请命,严惩魔孽沈玉奚。”数道威压随着一声声讥嘲压下,沈玉奚的脸色顿时一白,嘴角溢出一线艳红的血。因为失去护体修为,沈玉奚无力抵抗施加在身上的威严,伏在地上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恍然中,沈玉奚仿佛听见了自己体内的骨骼挤压的‘咯咯’声。沈玉奚压下翻涌到喉间的腥气,嘶声反驳道:“我非魔!”“呵。若你没有堕魔,那你身上的魔气又如何解释?”“那么浓郁的魔气,你不是修了魔道,还能是什么?”沈玉奚牙关紧咬,不发一言。是啊,身为玄天宗的元婴长老,灵力深厚,除了自愿堕魔,还有什么理由解释他身上如此深厚的魔气?难道让他说他体内的魔气全部来自外来魔修?难道要他把他在玄天宗内被那魔修打开身体,一次次沾染魔息的屈辱说给这些人听?把他被日积月累的侵犯,他无法逃,也无力逃,最后体内灵气彻底化为魔气的屈辱,当着所有修士的面说出来?他说不出,也不想自取其辱。沈玉奚视线略过争论不休的众人,看向人群之中的玄霄仙尊。仙尊神色淡漠,目下无尘的模样真像极了他死去的道侣。也是,毕竟是双生子,又如何会不相像,一样的俊美无匹,一样的天资卓绝……唯有一点不同——淸霄爱他,而玄霄……厌他。故而,他魔气爆发时,玄霄会毫不犹豫地截去他的后路,不但压制他翻涌的魔气,还锁住了他的一身修为,将他带回仙盟看押。玄霄仙尊察觉到沈玉奚的视线,波澜无惊的双眸只略扫了一扫,眉宇几不可查的蹙起一瞬,疏离之气又添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