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喘息声溢出了喉咙,商迟归辗转反侧,到底还是爬起身来,他下床时,被子也一起带落在地,连带着人摔在地上。
身体实在难受,浑身滚烫,连血液都像是被火烧一般。凶戾的欲望如岩浆沸腾,一只野兽正试图从笼中挣脱支配着这具躯体,他爬了起来,喘着气撞进了浴室,将水开到最冷的程度,淋遍了全身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但一番折腾下来什么用都没有,只身体外面和身体里面仿佛成了两个极端的世界,外面的肌肤泛着冷气,里面的五脏六腑却几乎融成一摊铁水。
被水淋湿睫毛的双眼半睁,幽蓝的瞳孔里雾气弥漫。
步入分化期到现在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刻,但最初没有这么严重。最初发作的时候只要抱住二哥,嗅着二哥的气息,汲取着二哥身上散发的凉意,燥热和暴戾会消散很多,就像得到了安抚消停的恶兽。
但自二哥疏远他之后,燥热暴戾不断累积,折磨他难以入眠。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难受,好难受,好想……好想二哥。想抱住二哥,想全身都挂在二哥身上,哪怕只是看着二哥——
“二哥……”他喃喃着,从积满冰冷的浴池中爬了起来,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往外面走去。
圆月斜挂在苍穹,泠泠月光洒在楼道中,映出一片幽冷空旷的空间,他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双手在两边晃荡,垂着脑袋,脚步踉跄地往楼下走。
二哥……帮帮我、帮帮我——
被灼烧的痛苦让心智变得脆弱,像是初初绽放就被扔在火堆里的娇嫩花蕊,他满身带水的来到商迟谢的卧室门前时,神智将近涣散,身体无力覆在门上,抬起滴着水的手又慢又重的敲门。
咚——咚——
“二哥……二哥……开门……好不好?”过分苍白的脸颊下透着潮红,连口中的声音都是克制的颤音。
“我……好难受。”好难受,难受得感觉自己快死掉一样。
“二哥。”我知道你无法狠下心看着我这样的,开门,求求你了,开开门……
不知道敲了多久的门,始终没有回应,死寂的空间,只有敲门声的回荡还有自己挣扎的呼吸。
商迟归粗粗喘了下气,翻了身抵着门,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东西都是重影的状态,他难受得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狠力咬了下唇瓣,舌尖将流出来的血卷进口中。
不是第一次得不到回应。
那次落水醒来之后,他无数次站在这道门前,他将摘掉的储存器挂在门外面,它便在那里一直挂着,他把自己的房间翻遍,找出二哥喜欢的东西放在门前,它也一直在那里放着,不会有任何的移动。
送的药也好,各色模型也好,他躲藏在尽头扒着墙等二哥醒来,等二哥拿起里面的一样东西,不用拿,哪怕只是摸一下,摸一下都好,但二哥只是看一眼就离开,哪怕知道他在窥视着,也只作看不见,对他避若蛇蝎。
等过几天,母亲把那些东西收拾好还给他,里面还有他之前送给二哥的那些。“你让阿谢还你的。”
不,我没那么想过,我只是一时……一时太生气了,我不想要二哥把那些东西还我的。
为什么……
“哈……哈……”发白的指骨紧掐着衣领,指甲自锁骨滑出片片血痕。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稍稍原谅我一次呢?我以后会改的……会改的。
“二哥……”好冷,好冷,但是又好烫。你为什么……就不能出来看看我?
金发少年顺着墙壁缩坐在地上,湿冷的水滴从下巴滴了下来,将他锁骨处的血晕染开,浸在了白色的衬衫上。
那张精致漂亮的面颊一片神色恍惚。
如果再重来一次的话……如果重来,自己一定不会带二哥去天穹之塔最底下的赌斗场,又或者当二哥流露出不喜欢那个地方的神色时,立刻带二哥离开,又或者当二哥说半小时到了的时候,遵守承诺带着二哥走,而不是拖拖拉拉各种绑着二哥最后还任性地发脾气。
如果那样做了的话,是不是一切都和现在不一样,他可以想抱着二哥就抱着二哥,甚至把二哥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也可以无所顾忌闯进二哥的房间,撒娇说自己难受,抱着二哥缓解身上分化期的难受。
他喜欢二哥啊,就像喜欢母亲一样,不,比喜欢母亲还要多一点点,他想二哥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讨厌现在这样,讨厌二哥不敢靠近自己害怕自己,讨厌二哥和殷何意越走越近,所以他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想让二哥离殷何意远一点。
明知道这样做会让二哥难受,但他控制不住。
如果重来……如果重来……
商迟归痛苦的蹙着眉头,喘气声更粗重了许多“哈……哈啊……”他死死抠住身边的墙壁,恨不得将这面门撞破闯进去,可那样做的话,也只会让二哥离他更远吧?他不想再看见对方看向他时,恐惧躲避的目光。
他只能独自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挣扎着,嘴里不断祈求着想让里面的人出来,直到最后身体失去所有力气陷入昏迷中去,也没有等到一点回应。
……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