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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ldo;维克多。雨果!&rdo;她附合着，&ldo;《巴黎圣母院》的，我也喜欢。所以，天空的颜色，一定就是心灵的颜色吧。&rdo;

&ldo;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空。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灵。&rdo;李元斌觉得千叶美惠的话很有哲理。这样的对话如果发生在他和任雪菲之间‐‐天呐!除非太阳从西方出来。而且还得被奚落成&ldo;脑壳长包&rdo;!

&ldo;元斌君说的，很对啊!当我心情的……好时，我的天空就很好看。当我心情的不好时，我的天空就很难过。&rdo;

李元斌会意地笑了一下。尽管他觉得把&ldo;天空&rdo;与&ldo;难过&rdo;结合在一起的用法不太合乎语法与逻辑‐‐但他能理解一个先天失明的人，是无法用颜色来描述自然的。

蒙蒙的水雾喷洒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沁凉沁凉。千叶美惠不再说话，而是含笑地面向轰轰作响的喷泉。

&ldo;你为什么要从日本到中国来?&rdo;李元斌的话在舌头上转了好几圈儿才慢慢滚出来。他对这个女孩儿太好奇了。

&ldo;我的，不是日本人……国籍，我的，是美国……母亲的，日本人……外祖母的，意大利人……外祖父的，日本人，&rdo;她说着说着停下来，卟哧一声笑出来，&ldo;明白的吗?元斌君。但我在日本长大。&rdo;

李元斌在脑海里盘算了半天，才算搞明白，&ldo;你，你说你的意大利外祖母和日本外祖父生下了你的母亲，系吧?!然后，你在美国出生，这样就有了美国国籍。但你在日本长大，所以你才说日语。好复杂啊!对不对呢?&rdo;

千叶美惠羞赧地一笑。又朝李元斌飞快地点了点头。

李元斌瞥了一下她的眼睛，难怪那眼睛里有点忧郁的浅蓝‐‐原来，她还算是混血儿呵!&ldo;可系，可系你怎么会来中国呢?&rdo;李元斌问。

她的脸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然后轻轻叹了口气，&ldo;只是来治病，就来中国啊。&rdo;

那么，她的父亲呢?她为什么没有提到她的父亲呢‐‐李元斌暗自揣摩着。难道她也来自一个单亲家庭吗?如果是这样，李元斌想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ldo;元斌君，我可以纠正你的一个错误吗?&rdo;她向他扬起了脸。

李元斌愣了，瞪大了眼睛说：&ldo;错误?当然。你说啊……&rdo;

&ldo;汉语表示肯定要说&rdo;是&ldo;，而不会说&rdo;系&ldo;啊。你也用词错误啦!&rdo;

&ldo;啊?这系方言啊。中国的广东话都系这样。系我的舌头拐不过弯啦!&rdo;李元斌本想解释，没想这解释里面仍旧用了三个&ldo;系&rdo;搞得他一时满脸通红‐‐幸亏她看不到。

千叶美惠静静地听着。然后呵呵笑着拍起了手，&ldo;我的，明白了。就像日语里的&rdo;谢谢&ldo;啊‐‐在京都大家说a-re-ga-do，可在大阪就是o-ki-ni呀!

李元斌觉得这个女孩儿真是天生冰雪聪明。&ldo;你，很爱樱花吗?我第一次见你，就系在我们学校的樱园里哦!&rdo;

千叶美惠转过头，对着李元斌眨了眨眼睛，&ldo;是的。原来，你就是那个……偷偷拍照片的男孩子吧?!&rdo;

李元斌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嘴也张成了半圆。&ldo;你，你怎么知道是我拍照啊?

&ldo;

千叶美惠用手捂着嘴笑起来，&ldo;这是个秘密，元斌君。不过可以告诉你啦。因为光感，我的还有。元斌君一定用了闪光灯吧!距离那么近，所以我知道啊!&rdo;

&ldo;不过，也有可能是别的男生啊……&rdo;李元斌喃喃地说。

&ldo;元斌君，因为没有视力的，我们盲人。其他的感觉系统‐‐就会比正常人的发达哦!相信吗?&rdo;

&ldo;比如直觉?第六感?或是读心术?所以，你知道是我?!&rdo;李元斌也笑了。

&ldo;元斌君……好幽默!&rdo;千叶美惠的脸微微地有些红了。但那有着两朵红晕的脸看上去更加娇媚更加可爱。

二人又从喷泉处移开，边走边聊。虽然两人间还有着几十公分的间距‐‐遇到下台阶，要拐弯的地方，李元斌也会自然地伸出手扶一下她的胳膊。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李元斌正意犹未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ldo;美人痣&rdo;走上前来，低声地说：&ldo;小姐，时候不早了。该走了。&rdo;

千叶美惠顺从地点点头，然后向李元斌微微欠身，&ldo;元斌君，sa-yo-na-ra!&rdo;

这句李元斌听懂了，但看到&ldo;美人痣&rdo;在身边，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能悻悻地举起手说：&ldo;再见!&rdo;

独自悻悻地回到病房，吃完营养食堂为他订制的晚餐，李元斌倒床上闭起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刚才千叶美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而给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双眼睛‐‐一双仅留存有光感的大眼睛‐‐难怪她的眼神从不会变化，难怪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哀乐。所以她的眼睛才会澄澈沉静得像一泓秋水。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自从住院后，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香这么沉了。梦中，他又来到了楼下的花园，他看到了经过治疗后恢复光明的千叶美惠。他和她牵手走过草地，踏过小径……阳光洒在她的眸子里，化成点点碎的金箔，如宝石镶嵌在她深遂的瞳孔里‐‐那两只幽黑的瞳孔向他默默地靠近，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