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把脸埋在枕头里,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又想起那天自己与乌尔比诺老师的谈话来。
“老师,我,我有罪!”
“哦?说来听听。”
伊莎贝拉吞吞吐吐,脸红得像烧虾:“我,我,我可能,对某个人,有种,那个……”
“啊,我明白了,是爱情。”
伊莎贝拉急得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那样的,只是觉得,有特殊的好感——也不能算好感,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不是爱情!很……纠结,很……难为情的一种感觉,”姑娘嘟着嘴低下头去,“我觉得自己信仰不坚定了。”
乌尔比诺笑笑:“明白了。
“孩子,我们是神选中的子民,我们是桥梁,一端是懵然无知的百姓,另一端是幸福的天国,若桥梁不结实,如何能承担那许多分量呢?但是,闭锁自己的心,是绝对错误的啊!”
“咦?这、这意思是……”
“神职者只有充分体会凡人的各种情感,才能去理解他们,靠近他们,拯救他们!况且,我们不也是凡人之躯吗?”
“但、但是,老师,”伊莎贝拉结结巴巴道,“我怕,我不够坚定,万一……被诱惑了……”
乌尔比诺大笑:“真是个老实孩子。如果真的喜欢上凡人的生活,那就去吧。记住,孩子,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是做神仆还是做凡人,务必做到身心一致。你还年轻,可走的路很多,跟着你的心去吧。最近圣堂没什么事,出去走走吧。”
“谢谢,谢谢老师。”
“如果和特别的人相处,务必用特别的方式,孩子,牧师袍就不要穿去了吧。”
“咦?哦,谢谢,谢谢老师!”
自己不但换了件领口没有纽扣的露肉衣服,还描了眉毛!走在大街上,满街人都在看!难为情,好难为情啊!凡人的世界,果然,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但是,只要去,只要去他那里,这些都不重要吧?对,结果最重要!
结果竟然是这样!
我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被这样对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伊莎贝拉又嚎啕大哭了一场。
该死的达克该死的达克!我为什么要哭啊!我是你什么人啊!你爱和谁一起和谁一起好了,去和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一起生活吧!她喂你东西吃,还亲你,你都不躲!
果然,牧师就该有牧师的样子,凡人什么的,都不重要!
一想到最熟悉的牧师职业,伊莎贝拉一下子收住了哭声。
从此以后,这种无聊的、分散精力的、诱惑人堕落的情感就让它有多远走多远吧,我是走在光明路上的人,我是神的仆人,是接引人们去天国的使者,怎么能和这些无聊的事情纠缠在一起?我要振作!
这些不知廉耻的露肉衣服,这些爱慕虚荣的胭脂水粉,我不需要!一会儿就把它们统统扔掉!不,浪费是可耻的,压到衣箱底好了。永远不动它们,永远!
她正咬牙切齿地对着它们发狠,房门突然急促地响起来,一名圣武士在门外叫道:“伊莎贝拉牧师,伊莎贝拉牧师,您在吗?”
“在!说!”姑娘心情不好,语气也硬邦邦的。
“港口出事了,汉密尔顿商会的卡钦号在港口西南方海面触礁进水,侧舷大破,龙骨受损,现在已经有一百五十多人死伤,这个数字可能还会增加,市政厅向我们求助,现在正在抽调人手赶过去,您去吗?”
“不去,我很累!”
外面的圣武士当然听出了姑娘有情绪,他有点奇怪,平时温柔善良的伊莎贝拉怎么这样了?但他没多问,只是道:“好吧,那我们出发了。但是,那些伤者真的很可怜啊,说不定……”他摇摇头,走了。
圣武士虽然也会治疗法术,但和专精治疗与祈祷的牧师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居然到了紧急调用圣武士去担任治疗的程度,可见这次事故是十分危险的。
伊莎贝拉漫无目的地在屋里兜着圈子,听着忙乱的脚步声咚咚从门前跑过又复归寂静,她的心也渐渐沉下去。最后,她一咬牙,穿好牧师袍,拿好法杖,急匆匆追出去。
圣堂里空落落的,马厩里只有几匹瘦弱不堪用的老马,姑娘急得直跺脚,冲出门去,四下张望,看能不能拦一辆马车。
天随人愿,刚一出门,一辆破旧的四轮马车停在教堂门口,车夫朝她欠欠身:“恭祝圣安。老肖恩向您问好。”
“您好,去码头!”伊莎贝拉觉得这车夫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也没多想,迅速跳上马车,“请快一点。”
车夫一抖缰绳,马车风驰电掣直奔码头而去。
这老车夫的驾车水平相当高,马车跑得又快又稳,还有闲暇聊天。他问道:“牧师小姐,您也是去救难的?”
“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