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卓心中的主意刚刚打定,却听那只野狐狸又问,“冰美人,你这纹丝不动的模样,可是等着野狐狸我主动投怀送抱啊?”
眸光微冷,云卓伸手一化,掌心现出只冰蓝色的短弓,也不见她取箭,左手用力拉紧弓弦,握弓的手上慢慢逸出缥缈的雾气,那雾气迅速凝结,弦上便出现一枝冰蓝色的短箭,箭尖直指对面野狐狸的眉心,让他一愣。
天地忽然被冷空气笼罩,对面的野狐狸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感觉对面女仙手中的弓箭似乎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内心不自觉生出一股子寒意,可若此时逃走又有些不甘,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面,九重天上的女仙多是红袖添香型的,花架子甚多,却实无用处。或许眼前这个女仙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勿自壮了壮胆儿,野狐狸手中的折扇依旧未停,笑容愈发深了几分道,“哟,还是个烈女子呢?来来来,让野狐狸瞧瞧你那只冰箭究竟有多大威力呗,若是你能伤我,我立马掉头走人,永不犯你。若你伤不了我,可得乖乖跟我回狐狸洞去做压寨夫人哦!”
云卓表情无波,眸中的冷意更甚,左手微松,冰箭咻一声飞了出去。
凌厉的箭气带着逼人的寒气呼啸于长林之中,所过之处,只闻咔嚓声响个不停,却是所有树木、草地尽皆被冰箭冷冻成霜,天地间的温度愈发低沉,连带夏日的晚风也化成冬夜的寒气,刮骨般的疼痛。
野狐狸的瞳孔不由放大,摇扇的手不自觉停了下来。
他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世间竟然有人能够用一枝冰箭就将所过之处催枯拉朽的化成冰天雪地?这般强大的冰灵之力,只怕他们狐狸一族的老祖、天狐族的族长也做不到吧?
可吃惊归吃惊,久经沙场的他也不是等闲之辈,感觉到冰箭威力非凡后,将手中折扇一抛,怪叫着拔腿就跑。
身后冷风嗖嗖,箭气如虹。
耳听着破空之声越来越近,野狐狸忽然就地一扑,嘴里啃了大把泥后,便听头顶咻一声响,那冰箭贴着他的脑袋飞过,几绺断发扑簌而落。
耳听着四面八方咔嚓咔嚓的冰冻声此起彼伏,野狐狸“哇”一声跳起来,掉头就朝左方飞奔。
不料,那平行飞过的冰箭却似长了眼睛,自主调头又朝他追了过去,野狐狸趁机瞟了一眼后,“妈呀”大喊着如飞狂奔。
不远处,云卓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那冰箭将方圆百里之地尽皆凝成冰霜,视野之内,青色的长林中间凝出一片半圆形的冰面,折射出夜空皎好的那轮圆月,天上月之清辉与冰上月之光芒对接,竟折射出耀眼的白光,映得天地一片明亮,如同白昼。
若不是那只野狐狸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苍穹,惊扰了这片美丽的景象,还真让她有种繁华落尽,只留满心余伤的沧桑之感,她微微抬头,见那野狐狸仍在林中左闪右避,转着圈儿的逃避冰箭追捕,双目一凝,那冰箭似得到感应一分为四,呼啸着从四个方向朝野狐狸包抄过去,吓得他惨呼一声,也不知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突然朝天空扔去。
云卓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便见什么东西穿空而去,到达树顶之时突然散落下来,满眼的刺目光华仿佛夜空里开出一朵巨大的喇叭花,下一秒时,她便觉得气息微凝,一道空灵、苍茫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四周的景物飞速旋转,犹如天塌地陷,她不自觉闭上双眼,感觉身躯不受控制的坠落才警觉的睁开双眼,入目处四野全是无边的黑暗,狂风卷着黄沙漫天飞舞,阴风阵阵,风声若鬼哭狼嚎,让人生出如坠九幽地狱之感。
她微微蹙眉,抬头看去,本想看清楚为何会时空转换,自己正向着未知的地域跌落,视野之中忽然白影一晃,挟带着阵阵空灵轻缓的气息,让她一愣。
这么分神之间,脚下已经落到实处,坚硬的地面让她的双足有些钝痛,低头一瞧,地面全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四面八方也全是如此,毫无区别。
而在这么一片漆黑的天地之间,却见眼前白影闪过,男子高大的身躯屹立在十步之外,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云卓的视线对上他风华绝代的眉眼时,竟是不由自主的拔腿就逃。
可她刚刚转身就想起一个问题,此处明明是那野狐狸不知使了什么宝贝幻化出来的世界,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个和风衡仙君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物呢?莫不是此处本是幻境,将她心中所思折射出个幻象罢了?
这么想时,心中的颤意减轻不少,缓缓回头看着面前依旧保持惊诧表情的白衣男子,云卓认定眼前这个“风衡”定是此地幻化出来的影像,竟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瞧。
如画般的容颜上,他一双剑眉刚中带柔,深如幽渊的双眸此刻掩饰不住的惊讶与迷茫,薄薄的唇微微抿起,像是个隐忍笑容的表情;他个子很高,竟比同样个高的云卓高了整整半个脑袋;他的肩背十分宽阔,一袭洁白的衣袍衬得他挺拔伟岸,偏偏又不让人觉得过于刚硬,毕竟他的眉、他的眼都掩饰不住潋滟晴光,将他身上的刚毅打磨的恰到好处,刚柔并济。
云卓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没想到五千年不见,你依旧是这样一幅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神圣模样,你可晓得,我曾以为此生都不会与你平行,这个梦却是要在这般幻境中方能实现,也是可悲可笑的很。”
说完,她难得大胆的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他身前不足三步远时方停下脚步,伸手竟去轻抚他的眉眼,那好看的黑眉、凌厉不失润意的双目,让她的手指不由自主轻颤起来,心中一顿,终究失了胆量,踉跄退后好几步远才能站稳。
闭上双眼,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以为再睁眼时,幻象已去,面前定然空无一人,可事实总是与想法违背,瞳孔中那洁白的身影依旧未散,仍立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瞧着她时,她只能无声哀叹:难道我对风衡的念想竟已到了如此地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