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微风吹过,带了几分初夏的燥热,又夹了几分湖水的清凉。赵曦月浅浅一笑,抬眸正视着赵曦云:“此话,还是送给四皇姐吧。”
赵曦云咬了咬牙,不信她心中真如面上这般云淡风轻,还想多说几句,却听有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禀报:“回三位殿下,畅书阁谢二公子谢蕴途经此处,过来与三位殿下问安。”
此话宛若一道惊雷,立刻打破了笼罩在这亭子之上的凝重。
赵曦云双颊泛红,双眸跟着微微发亮,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粉色迅速褪去,反倒微微透了丝白。
赵曦敏却不知道谢蕴是谁,可一听是畅书阁里的人,她面色一喜,连声道:“快请。”当着外人的面,赵曦云再大胆,也不敢再说出什么冒犯的话来。
赵曦月则是偏头往过来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心里微微有些疑惑。谢蕴是这种会主动来问安的人吗?当做没发现自己走掉才是他吧?
可跟着小太监过来的人的确是谢蕴。
看清了来人,赵曦敏不由微微张大了双眼,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这般容貌,她平生未见。
“在下谢蕴,见过康乐公主,见过二公主、四公主。”谢蕴站在亭子的台阶之下,拱手作揖。阳光斜斜地洒在他身上,衬地他愈发身形颀长,肩宽腰窄,面若冠玉。
赵曦敏只觉得此人声音入山上清泉,冷冽清幽,心头微慑。忙稳住心神,柔声道:“公子不必多礼,请起吧。”又朝亭子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阳光灼人,公子上来说话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赏心悦目的长相,光是看着都叫人心中生喜,哪里还记得刚才的那番龃龉。
赵曦云在看到谢蕴的那一瞬间就丢了心神,只痴痴地看着谢蕴信步而来的模样。什么赵曦月,什么武令哲,什么公主府,都被她尽数抛之脑后。方才她同赵曦月说武令哲是翩翩君子,可跟他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当日虽因他的身世心生退意,可一想到他出尘脱俗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的心生痴念。
她合该嫁给这般风姿的男子。
赵曦敏的声音唤回了她游离在外的神思,她忙收回目光,敛起神色。却又不由自主地偷偷看了他一眼,抑着声音中的颤抖,轻声道:“谢二公子多日不见,一切可好?”
察觉到一旁赵曦敏略带讶异的目光,她努力稳住心神,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可眸底深处的渴望,到底还是泄露了一分思绪。
赵曦敏看了一眼谢蕴惊为天人的容姿,心下颤了颤,收回视线不敢多看。
“甚好。”谢蕴目不斜视,淡淡地答了一句,举步间已走到赵曦月的身侧,垂眸细细看她,“你没事吧?”
赵曦月被问得一愣。
她能有什么事?
见她双眸水润明亮,眼尾处没有见红,神色更是泰然自若,听到自己的问话后反倒露出了一丝不解,谢蕴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淡道:“殿下无事便好。”
赵曦月眸子一转,扫了一眼亭子对面的回廊。那是自畅书阁前往毓庆宫的必经之路,而且在那儿,正巧可以将亭子里的情形尽数纳入眼底。
不知怎的,她忽地想起那日她同皇后争吵完,在毓庆宫外撞见谢蕴时的情形,忽然间就明白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个什么意思。
她双颊微热,嘟了嘟红唇低声嘟囔了一句:“我才没那么容易哭呢。”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烦人。”
她是那种被人随便怼上两句就哭的人吗?
却不知道,在他们的周围仿佛绕了一股奇妙的气场,亲昵间又透着几分随性,任谁都不能打破他们之间的默契。
“四皇妹,你且等等我!”
赵曦敏略带紧张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赵曦云不知何时已拂袖离开,眼下只能远远地看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身影。
“四皇妹她忽感不适……”这借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蹩脚,赵曦敏神色尴尬地朝二人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本宫先行一步,不打扰五皇妹了。”说罢,她随意地朝赵曦月福了福身,也不等宫人来扶,提着裙角匆匆离去了。
赵曦月望着赵曦敏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她叹地很轻,可站在她身旁不远处的谢蕴还是听到,“殿下小小年纪,少作叹息地好。”
赵曦月又是轻瞪了他一眼,神情不免有些沮丧:“我只是觉得,在宫里生活也挺累人的。”除了皇祖母、父皇还有六哥,这后宫之中,每个人说话仿佛都另有深意,就连已经出宫的皇姐都不能例外。
旋即面色一振,用了吐了一口浊气,“算了,有时间想那些没用的事情,不如想想怎么办好六哥的生辰。”她睨了谢蕴一眼,脑中灵光一闪,“二公子,你可有什么主意?”
谢蕴的生辰却都是在庆阳过的,和老师一家吃一顿简简单单的长寿面便算过完,何曾办过什么生辰礼?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不免沉默了一瞬。
“殿下若有心,不如亲手做些什么赠于六殿下。”想起自己每年生日老师都会送一件他亲手做的东西,谢蕴低声缓缓道,“想必比什么山珍海味,金银玉石,都能叫六殿下欢喜。”
亲手做?
赵曦月却是没想过此事,被他这么一说,终于明白自己看到礼单时觉得少的那样东西是什么了。她双眼一亮,下意识地抓住了谢蕴的手,“谢二公子你可真是我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