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没有人会来圣山,如今风雪这么大,更容易掩藏行人踪迹,是极好的藏身之处。
多么讽刺啊,当年她生下瑟尔曼后,大哥正是在这里将亲手打的银镯送给她,如今却没人能想到,她会被他束缚在这里,就像笼中鸟一样,在他的手掌心再难挣脱。
兰音走得匆忙,燕明担心她使诈,不让她在穹庐多作停留,因而她只把药箱带了出来。
她抬起手腕,精美的银镯扣在腕上,如同困住她的铁链,她从未觉得它这样沉重,仿佛能把她的手腕压断。
燕明让亲信在山麓隐蔽处搭了一个简易的穹庐,派人昼夜不停地看住她,不准她出穹庐半步,所以她只能另想出路——她用发簪把银镯上组成金莲花图案的金线撬开,又将它们重新扭转,勉强勾勒出圣山模样,等到燕明进来时,她提出让他把这个镯子带回去给燕都。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燕明将镯子拿在手中转了几圈。
因她手巧,故而很难看出图案被修改过——除非是制作这个图案的人。
她虽已心灰意冷,但终究不愿受燕明摆布害人。如果说那日燕都一时气上心头,那现在他的气该消了,她还是不信他对她一点情分也没有了……
如果他能看到镯子上她的求救,说不定一切还有转机……
“我现在受制于你,为了我的孩子,我不会忤逆你的意思。”兰音这些天因伤心过度,声音变得虚弱乏力,“你把这个镯子带给可汗,跟他说,这是我临走前让你带给他的,见镯如见人。如此一来,既可让你与我撇得更清,也可给他留个念想……毕竟夫妻一场。”
“有几分道理……”燕明之前并未直接接触过镯子,也不知道其中蹊跷,因此略一思忖,便答应了下来。
“不要跟我耍什么心思。”他走之前,冷冷看了她一眼,“一个月后,如果我拿不到毒药,你和你的孩子都别想活。”
可惜当他带回镯子,燕都因为心存愧疚,亦不愿面对当时那个轻率狂躁的自己,所以草草接过镯子后,便直接将它放进了最贵重的一个盒子里,搁在王帐不起眼的角落。
他有多么思念兰音,就有多么害怕看见这个镯子,仿佛镯子如烫手山芋,能灼伤他的心。
但是他……已经伤透了兰音的心。
他已经失去兰音了,至少,至少不能再失去燕明……希望千万不要因为那一日,和燕明生了嫌隙,否则日后该怎么办……
……
兰音在山麓穹庐里等了半个月,还没等到燕都来救她。在燕明反复的明嘲暗讽下,她最终决定制出毒药。
——她不相信燕明这般野心勃勃的人真的会因为她而放过孩子们……尤其是大皇子瑟尔曼,燕都这般宠爱瑟尔曼,将会让他成为燕明的敌人,她实在不敢相信……
尤其是她发现写有制蛊方法的字条不翼而飞之后——那字条十有八九是被萱儿拿去了,因喀芙翻出东西那天,只有萱儿在场。字条若到了燕明手里,他拿去对付瑟尔曼……该如何是好?
现在她必须靠自己,而且只能靠自己。她要保护她的孩子。
她要做出一种奇毒,一种除她之外没有人知道如何制解药的奇毒,她要等到燕明来取药那天,亲手杀了他。
兰音兀自转了转手中捏着的红豆,开始翻看医书。
……
又过了半月,等突厥已至深冬,雪早已如同从天而降的白色牢笼,把葳蕤树林牢牢覆盖住,就连燕明也要花一番功夫,才能找到兰音住的地方。
那天风很劲,夜空如墨般漆黑深邃,为防横生枝节,他带了好几个亲信围住穹庐,而后掀开了用草木简易搭成的门。
出乎他的意料,才刚进门,兰音就突然扑到他的面前,死死咬住他的手不放,牙齿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想要将他的骨头咬断——他本来顾及自身安全,并未在穹庐里留下任何利器,谁知这个疯婆娘竟然会这般!
无论燕明如何将兰音拽开,她的牙齿都仿佛与他的手连在一起,他只得以另一只手作刃击她后背,又在她略微松口之际,连忙将她的手反剪到背后。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背上生生多出一排猩红牙印,正汩汩往外冒血。
兰音被他钳制住,然而并未停下动作,方才含在口中的药丸终于慢慢化开,在她口中形成黏稠的棕色液体。她将液体吐向燕明的手,却未曾想到燕明身手毕竟敏捷,在注意到她的动作后,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