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的女眷除了了老夫人,此刻也都守在一起。
孟子瑜的姐姐孟半烟坐在母亲萧锦容身边,低眉敛首,母亲搬去佛堂已经有两年了,这两年都没过问前堂的事,祖父病危,她才从佛堂出来,她是理解母亲的,父亲这几年真是伤透了母亲的心,安姨娘和齐氏搅的后宅不得安宁,母亲是真的厌倦了。
自从母亲搬去佛堂,子瑜无人教导,又有安姨娘的故意放纵,弟弟已经与她疏远了不少,他一门心思扑在科举上,性格变的颇为执拗,孟家虽是侯爷,但是却有祖上三代以内不得科举的家训,当年孟侯爷从先帝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功劳赫赫,为保后世子孙不受先帝猜疑,孟侯爷立下三代不从官家训,孟家也只好安心经营家族生意,而孟子瑜这一代正好是第三代,也不知道孟子瑜听信谁的话,说只要孟侯爷开口圣上可以提前准许孟家子孙从官,于是就一门心思要读书从政了。
萧容锦闭着眼睛,手里握着佛珠,慢悠悠地转着,她一身墨绿色,坐在首位,没有人敢去打扰她,即使孟立轩的后宅早已是安姨娘管理,她在这个家里的威严也是无人能抵的,萧容锦可是正正经经地国公府嫡小姐,当年孟立轩娶她,可谓是高攀了,更不用说她还有个哥哥如今可是圣上跟前最得力的威武将军。
安姨娘安浅衣穿着素雅的淡绿色衣裙,一脸担忧地站在门边,她的女儿孟元冬乖巧地掺扶着她,只比半烟小两岁的她,个头已经赶上了半烟,与安浅衣一般无二的性格,让她在府中收获了不少名声,比起平平无奇的孟半烟,孟元冬更像府里的大小姐。
“姐姐,这些日子定是辛苦极了,妹妹瞧你脸色不太好”贵妾齐氏凑了过来,嘴上关心着。齐氏是皇商齐家的庶女,五年前被齐家送给了孟立轩,不同于孟子瑜母亲那样的大家闺秀和安浅衣这样的小家碧玉,齐玲珑更懂得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身心,这几年牢牢拴住了孟立轩的心,要不是安浅衣有一子一女,身后又有安家,齐氏怕也要在安氏之上了,只可惜齐氏当年怀第一胎的时候流产伤了身,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两人之间水火不容,暗地里不知道较量过多少回,一直不曾消停。
这边安浅衣一听齐氏的话心里的火气蹭蹭就上来了,她看齐氏是哪里也不顺眼,好不容易只要斗一个萧容锦,结果又来了个齐氏,真是心烦到不行,不过她本是极会隐忍的人,这会也只是揉了揉额角:“夫君这些日子更辛苦,守了老侯爷好几夜,我这点辛苦算什么…”
齐氏心里冷哼,安浅衣惯会装可怜,全府上下,都知安姨娘心地善良,只有她知道,安浅衣这贱人是什么货色,当年勾引好姐妹的丈夫,借着醉酒爬上孟立轩的床,事后还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就这样进了侯府,不过是萧家的远方表亲,真以为自己是个身份高贵的人了。
若不是夫人萧容锦不问世事,这里哪有她蹦达的地方。
这边女眷们各怀心思,只听那边忽的想起恸哭声,便知是老侯爷去了,当下这里也响起了哭声。
萧容锦转动佛珠的手顿了顿,默默低下头去,心里的苦涩又一次蔓延开来,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当年一眼看上了孟立轩,不顾家里的反对,嫁给了孟立轩,以为孟立轩是自己良人,结果就再她刚生下女儿的时候,出了安浅衣的事情,为了孟立轩她的心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婆婆待她挺好好,可惜是个保守的人,定不会为了孟立轩有三妻四妾的事情而帮助自己,倒是老侯爷为自己做过不少事情。
她握着女儿的手,想起自己的儿子孟子瑜,她只有子瑜一个儿子,自是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子瑜身上,所以对子瑜从小就严格,就是这样,才适得其反,自己要求太高,反而让子瑜越来越不喜欢她,子瑜甚至更喜欢安浅衣,慢慢地就与她疏远了,她真的是太累了,才躲进清静的佛堂。
“瑜儿,你来了?怎么没有穿鞋,你们是怎么照顾少爷的?”安姨娘不满地训斥着跟在孟子瑜身后的水灵,正要伸手去扶,却被孟子瑜挥开了手。
孟子瑜从祖父那里出来后,唯一想见的只有自己的母亲和姐姐。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谁也不会怪他,此刻他只是一个刚刚失去祖父的孩子。
萧容锦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儿子,朝着自己走来,她的儿子长高了不少,好像也瘦了不少。
“娘……”孟子瑜一头扑进萧容锦的怀里,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见过母亲了,母亲病逝的时候,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真的好想母亲。
孟子瑜哽咽着,抬起头看着母亲和姐姐,她们都还活着。
萧容锦抱着儿子,轻揉地抚摸着他的背,仿佛又回到了儿子刚刚长大那会,她抱着儿子,每晚都哄着他入睡。
安浅衣被孟子瑜忽视了,心里有些诧异,这几年孟子瑜可是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亲近,简直把她当作亲娘了,她看着一旁的丫鬟水灵,责备道:“还不去给瑜儿拿衣服鞋子?站在这里做什么?”
水灵赶紧跑开了去。
安浅衣用手帕抹着眼泪,看着被萧容锦抱在怀里的孟子瑜,孟子瑜这个小子不是应该呆在卧室睡觉吗?怎么跑了出来了?也不知道子容在那边是什么情况。
孟子瑜此刻只想呆在母亲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场,仿佛将他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上一世,母亲离世的时候,是满怀对自己的失望,这一世他一定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如果一切真的重来了,他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身边的人,再也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至于那些伤害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