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医生和护士很快的出现了,围在虚弱的牧小芝身边,检测着她的身体状况。而沈谦也开始询问她此时是否有其他地方的不适。
许沐天还想要靠过来,但是萧衍却在此时转身挡在了他的面前,表情有一些为难,甚至是带着一丝怜悯的告诉他。“球球说,不想见到你,让你出去。”
那一瞬间,许沐天宛如坠入了冰窟中一般,浑身上下都冷得几乎要打颤,特别是看到病床上那紧紧地缩成一团,背对着自己的她,低喃而恐惧地让他离开的话语。彷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心脏,那种快要爆炸的窒息和疼痛,几乎让他一阵阵的昏眩。
许沐天握紧了拳头,看着颤抖不已的牧小芝,只能黯然地转身离开,逼着自己举步离开病房。他不敢离开医院,也不敢回到自己的病房,只能坐在她的病房外,静静守候着。白天,黑夜,反复交替,他尽可能不离开,只坐在原地,模样越来越枯槁狼狈,特别是那刚动完手术根本就不适合行动的双腿。
萧衍和沈谦一直劝着他进食,或者回病房休息,然而,给他带来的餐点,他虽然会吃,但是吃的很少,两人都不曾见过他曾经睡着过。
深夜,钢琴曲的响起,在寂静的走廊上,显得十分的突兀。
茫然独坐的许沐天多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那是他手机的来电铃声。他瞪着发亮的手机荧幕,迟迟的没有按下通话键,久响的铃声,好不容易静止,过了两秒之后,又再度响起。即便知道来电的是云若白,他也不想接听,但是刺耳的铃声,在深夜格外的清晰,他不想打扰到芝麻球的休息。
修长却伤痕累累的手指,终于滑动了。
“喂。”
“沐天?”云若白的声音,显得有些讶异略带着一丝的犹豫。
“是我。”
“你的声音,很沙哑。”事实上,那声音简直就像是一个八十几岁而且病入膏肓的老头子所发出来的。
“恩。”从最简单的单音,都可以听出他的憔悴。
云若白也没有平日的嬉皮笑脸,不浪费时间,直接切入正题。
“我去希腊查到了一些东西。”他花了一点儿时间,才查到事情的始末,毕竟,顾云笙的身份也不简单。但是真正的事实真相摆在眼前的时候,听到许沐天那沙哑几乎要破碎的声音的声音,却忽然有一些胆怯。“当年。。。。。。你出事之后,你的情况拖不得太久,而唯一符合所有条件的,只有顾云笙一个人。所以,球球便去找了他。”
“但是顾云笙开出的条件是,是让球球跟着他去希腊。至于详细的情况,抱歉,目前还没有什么结果。不过我去找了夏青青,她承认了,当年球球有来找过她,让她转告你这件事,但是那个女人因为对你的私心并没有告诉你,而且虽然她之前所说的是事实,但是却故意误导,也并没有全部地说出实情。而之后你的公司出事的时候,球球已经离开了,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真的不知道。
她说过了,哭着这么告诉他。
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他不相信,他没有相信她。。。。。。
悔恨如刀,凿挖着他的心,愈戮愈深,连灵魂都要溅血。
“我不在乎了。”他咬着牙,眼前朦胧。“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沐天?”
他抱着头,全身紧绷颤抖,嘶声低吼,如受伤的野兽。“我已经伤害她了,伤害的太深,她怕我,我居然让她怕了我。。。。。。”
他喘息着。“我无法忘记,对她做的事情,对她所说的话,我记得那些,每分每秒都记得,我害得她心碎,害她昏迷,害她感染了肺炎。。。。。。”
云若白在电话那头沉默着,静静的聆听着好友急促的说着,模糊不清的连串话语,他听不懂内容,却清楚的听出了,好友有多么的悔恨。喘息声里,似乎夹杂着泣音。
这个曾经几乎丧命,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命,熬过无数次痛得让人昏厥的复健课程,还有重新扶起摇摇欲坠的公司都没有皱一下眉头,说出一句抱怨,意志如钢铁般坚强的男人,此时正为了自责而无声落泪。
云若白其实是知道的,许沐天也曾经哭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