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周西垣明目张胆地出卖我,迟早会绳之以法;朱敏一直态度暧昧,究竟是不是与周
扮演双簧呢?目前他的下落又如何?这是存在我的心中的一个谜,一个疙瘩。
偶回头,见「高洋房」里的一只巨型写字台,玻璃板底下压着一张红色名片极其醒目,
上面附言道:「奉上名茶『碧螺春』两罐,敬乞里公笑纳。晚朱敏拜。」四、霎时间发生了巨
大变故
这一天,我觉得是最长的一天;当然也是我最难忘的一天了。不仅关乎我一己的荣辱得
失,同时也对于我所领导的「上海区」,发生了难以补救的重大影响以及不可收拾的变局。
民国三十年十月二十九日,过了午夜,就是十月三十日。
就在二十九日晚上十一点多钟,电话响了,一听到铃声,我的心立刻扑突扑突跳得好厉
害;在过去,我家里,除非偶而有人打错电话之外,在这个时候,从来没有人来过电话,如
果不是打错了,意会着,必定是有了要紧的事。因为知道我家里电话号码的,根本没有几个
人;一个是替我租这幢房子的胡永荃兄,一个是前一向为我儿子看病的聂崇侯大夫,还有一
个平常给我家其办点琐碎事情的胡永安,他是胡永荃的弟弟,他们全不会三更半夜打电话给
我。此外,与工作有关的只有一个在公共捕房的刘俊卿兄了。而和我关系最密切的区部书记
齐庆斌兄,他连我的电话住址都不知道,当然不会是他打来的。我拿起耳机一听,单是一句
「二爷吗?」,已经知道是俊卿兄打来的了。我说:「是我,出了事?」他说:「还没有,很
紧,『北边』和『西边』的,前后到了十来个,他们准备夜里出动,到那里?找谁?还不知
道。我不下班,随时会有电话,请你多保重。」
我一听就懂,原来「上海日本宪兵队」和伪「特工总部」(七十六号),已经派出不少人,
「知会」公共捕房,准备今夜要大举抓人。抓谁?最有可能的就是我们。
最近几个月,我们「上海区」有好几个单位失事,有好些个同志被捕,卽便没有人透露
一句口供,也会留下不少线索。虽然该疏散的已经疏散了;该迁移的也都迁移了,可是总没
有万全的方法,把所有的线索一刀切断而毫无牵连,又何况若干不可知的人事关系,更不可
能隔离得一无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