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她速然藏好,江积玉便轻勾指尖拿了过去,他轻垂长睫,摊开看了数息,冷冷地抬起头,将那书卷烧得一干二净,阴恻恻道:“夫人瞒我的也不少。”
他又转而看向被横枪于脖的梁秋仪,温润的音调里夹着讥讽,“司无镜,他可是跟你称兄道弟了八百年啊。”
司无镜执枪的手一动不动,看了眼从四面八方飞来的仙君,淡声道:“七日后,鬼蜮幽都。”
话音方落,他便提起小橘猫的后脖颈,带着梁秋仪电掣离去,浓郁滚滚的鬼雾躁狂拧旋,过路之境只余遍地狼藉。
可江积玉怎会轻易放过,破空剑气狂恣挥出,衣袖鼓动撕开周围弥散杂乱的气流。
眼见要追上,变故却骤然横生!
穹顶之上惶然落下一道盈黄光束,本想将江积玉困锁其中,却不料想巨大的手鼓铃突然出现将其挡回,霎时间摧枯拉朽的澎湃锐劲从击撞处携着脆响铃鼓声波澜扩开!
云念趁此一瞬陡然拉住江积玉,止住他的动作,紧紧扣住他的掌,看向从四方奔来、神情肃穆的各个仙君。
有一席青衫翩然垂落在他们眼前。
那位老者面上满是沧桑与不敢置信,拄着木拐缓缓向他们走来。
“慧如。”
经此一劫,整个凡间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弱小孤苦的凡人纷纷赶往雀都这棵参天桃木下的庙宇跪地祈愿,或求金银,或求顺遂。
那些祈愿无论目的为何,皆无例外,传入江积玉耳中绞得玉面愈来愈苍白。
而他性子亦日渐疯魔,连带着身上那股柔和的雪松香也冷冽得瘆人,钻进她的唇齿,凶顽地将未愈的口子再次破开,灌入血珠,于密不透风的相贴处细细碾磨,为其点绛唇。
过了半响,他才缓缓起身,红眸微眯,“夫人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云念终于得以喘了口气,眼里尚裹着一层水雾,眨了眨眼将其拭去。
本想起身,却浑身酸软没劲,又摔回了床榻,青丝凌乱地铺在锦被上,极其恼怒地踢了踢绑在脚踝的玉制链锁,环佩叮当于屋内回响,对江积玉的问话置若罔闻。
江积玉把她捞进怀里,起身将她抱去了金绣屏风后的澡房,却不似往常般温柔妥帖,勃然将她丢入温水中,溅起磅礴水花。
云念方想张嘴说什么,便登时被灌入满嘴水露,一瞬间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是静静地坐在水中清洗身子。
“不生气?”江积玉面色冷凝。
云念抬头看着他那双猩红的眼,和蜿蜒错落于眼角颊边的乌丝细线。
谛视他数息,便遽然伸出手拽着他的衣襟往下拉,四目相对片刻,凑了过去,热雾洒落在他的颌角,轻轻柔柔地予他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江积玉诧然失神,注视她良久,终是沉默地僵着身子出去给她翻出一套衣裳来。
微凉的指腹触及那些青紫,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浓郁的鬼雾从他指尖蹿出一寸,又莫名被他收了回去,全神贯注给她穿好衣衫后,面无表情地退开半步,又转身往茶几走去。
云念跟在他身后,撩起衣袖露出手肘揉捏着,面上表情说不清是怒是恼,只是淡淡道:“谁弄的?”
江积玉在她对面落座,微微垂头。
云念负气地躺进他怀里,脚上的玉锁跟着嗒嗒几声,又把另一个衣袖撩起,红红紫紫摊开在他眼前,自问自答道:“江积玉弄的。”
江积玉长睫轻荡,掩去眸内暗闪划过的流光。
“你怎么能这样呢?”云念指尖敲响几台,开始对他喋喋数落起来,“虽然你刚化出鬼身,现在难以控制心绪,但这次做得也太过分了!很疼的知不知道?你掐了咬了也就算了,你还不给我治好。”
江积玉败阵下来,温热的掌心覆盖那些痕迹,纹缕鬼气在她手肘上游走缭绕,不一会便将青紫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