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走,那也方便我来寻你取个东西。”江积玉道。
那声虽若玉珠走盘般润朗,却让她嗅到了扑朔寒凉凛意。眼下司无镜未醒,又被她带在身边,打起来若被重伤到,那就是给他雪上加霜了,着实让她头大。
“什么东西啊,仙首,要不回去再说吧?”许孤央紧张道。
梁秋仪一听,登时面色铁青,死死掐住她的手腕。
只觉得她脑子进了水,江积玉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还想回去?回去就是羊入虎口了!
这仙界百位仙君驻扎于雀都参天桃木上,其中更是住着过半的万岁天仙,他们随便出动一个就让人有得受了,而今日注定要来个鱼死网破,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
许孤央被他掐得倒吸一口冷气,怒瞪了他数几眼,凑近用极其微小的声音道:“我找云聚雪,没问题的!”
可这等的办法江积玉怎会不知?
他可是特地把云念哄去午歇睡下了,方起身寻过来的,自是不会让他们回去找云念庇护。
他便骤然挽了个剑花,掀起罡风往许孤央脖子横扫而过。
梁秋仪反应极快,拽着许孤央往后连退数十步,对着漫天狂卷的桃瓣冷声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
话音未落,江积玉已提剑直刺疾来,白拂尘兀现于手,千丝万缕的白须若长丝细针迎面撞上盈月剑尖,“哐当”一声,狂暴凛冽的气劲从击撞处携排山倒海之势翻涌溢出,搅碎尘埃漫中雨瓣,瞬时化为齑粉又虚无湮灭。
许孤央早已放开梁秋仪的手远远退开在外,那桃粉飘忽过来钻进眼睛让她不免轻眨一下,而这眨眼间眼前的粉雾中一个月白身影迅捷闪过!
“阿暖!!!”
梁秋仪鬼身乍现,双眼通黑,化为团雾遽然闪在她身前,“锵——”,白拂尘杆抵在一把通体漆黑乌墨的细扁刀刃上,他余光瞥见杆上的几丝裂缝,咬着牙对上江积玉那双被白帛蒙着的眼,只见他勾起唇角,温声道:“看来是阳禾启蛰城给你吃的苦头不够多。”
泠泠铁击音然响起,那贯穿于他四肢的仙索此刻净数现形,它们随风猎猎飘于上空,连带扯动魂魄伤口,直逼得他闷哼一声,喉结微动咽下急涌于口的血腥,未等他喘息片刻,江积玉继而提刀从下往上一砍!
千钧一发之际,紫藤鞭凭空出现!
盘桓缠绕牢牢地捆住他的腰用力往身后一拽,登时空中细微肉眼未见的尘埃又被漆刀斩为两半。
眼前飘忽拂尘须碍住了他的视线,却也让他透过狭丝缝隙清楚看见了那柄通体乌黑的细长弯刀——鬼切刀!
他往后疾退数息方站稳,而江积玉提刀的手腕一翻,乌漆刀刃被天光照得寒光乍现,相隔数百米远都能感受到那令人发冷的压迫。
“把爱魄给我。”
话音刚落,方圆百里的桃木枝杈就被凛冽的罡风击打得“咔嚓”断裂,这些声音一同震响回荡于雀都平原上,而那月色的影子动作迅速,使得两人神经紧绷,分不出半点心神开嘴言说。
说时迟那时快!
寒芒气流从顶轰然压下,千丝万芒交织接连成网将两人层层包裹成茧,而许孤央凝出盈千累百,积厚成山的盈粉御界竟如此的脆弱不堪!被他层层破开,无数的盈粉御界碎片在巨茧周围映出那条狂荡的白条帛绢,刹那间这些御界碎片击打相撞发出环佩当响,又如遇波涛般轰然炸开不见!
刀刃与丝茧击撞溅起无数的星火与响起令人发聩悠长的“锵”声,那些星点连带着他眼上的白帛也映出了几丝暖色,而他眉头微蹙,脚尖轻点凌于上空。
在尘埃万灵的助力下,他冷冷地看着脚下那个陌白巨茧,将鬼切刀抛掷于左手,右手五指微张,凛声召唤,“饮芳。”
束月剑遽然出现被握与右掌,与此同时有数以计万的盈月虚剑缓缓凝汇在他的背后,在雀都上空聚成一道偌大的圆月,那参天桃木上的仙君远眺望来,都不约而同地蓦然一惊。
而彼时被裹缠在巨茧内的梁秋仪那狂肆涌动的血脂喷洒在许孤央粉裾上画出朵朵红梅,许孤央颤颤巍巍地抱着乌鸦蹲下,抖着手用衣袖给他擦净嘴角的血,圆滚滚的眼睛净透润亮,如初见那般用软软糯糯的嗓音,委委屈屈的唤他“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