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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在关键时刻到来前几小时，弗洛伊德很少看见船长或是导航员。奥勒夫夫妇几乎不离开船桥，他们正在不断检查进入轨道，并为列奥诺夫号整个航程的每一分钟作细致的校正。飞船现在正行驶到刚刚擦过外层大气的重要关头;如果飞得太高，刹车的摩擦力将不能使其充分减速，那么它就会冲出太阳系，绝无任何挽救的余地;如果飞得太低，它就会成为一颗燃烧的流星。在这两个极端间，想要不犯错误就得慎之又慎。

中国人已经证明空气刹车的可行性，但总会存在出错的可能。因此弗洛伊德对一小时前医务指令长鲁登科说的话一点也不觉得吃惊，她承认道：&ldo;我真希望，伍迪，毕竟，我应该带上那尊圣像。&rdo;

《2010：太空救援》作者：[英]阿瑟?克拉克

第十四章同舟共济

&ldo;……楠塔基特（美国地名，位于马萨诸塞州。‐‐重校者注）那栋房子的抵押文件应该在图书室标着&lso;&rso;的文件夹里。

&ldo;好啦，这就是我能想到的全部正事。最后的两小时我会用在回忆孩提时看到的一幅维多利亚时代的旧画‐‐它肯定已有差不多150年的历史了。我不记得它是黑白的还是彩色的，但我却忘不了那种情感‐‐别笑‐‐它的名字是&lso;最后一封家信&rso;。我们的曾祖辈就钟爱这种伤感的情节。

&ldo;它画的是飓风中的一艘帆船的甲板‐‐帆早已被卷走，甲板上也浸满了海水。背景中，船员们正在奋力拯救这艘船;而在前景的显著位置，一个年轻的水手男孩却正在写一张字条，身旁放着他希望可以带它漂回陆地的一个瓶子。

&ldo;虽然那时我还是个小孩，我也觉得他该和船上的同伴一起奋斗，而不该独个写信。但是，这幅画仍旧打动了我：我从没想到过有一天我会像那个年轻水手一样。

&ldo;当然，我确知你会看到这条讯息‐‐在列奥诺夫号上我帮不上任何忙。事实上，我被礼貌地要求尽量别妨碍工作，因此当我谈到此事，我的良心是十足清白的。

&ldo;我要把它发到船桥了，因为十五分钟后我们将中断通讯，收起碟型天线，并做好封舱准备‐‐这对你来说又是个海员的极好类比!木星已经遮满了整个天空‐‐我不想描述它，也不想观察它太长时间，因为护窗板几分钟内就要升起来了。无论如何，摄像机在这方面比我强多了。

&ldo;再见，我最亲爱的，我爱你们大家‐‐特别是克里斯。当你收到这个的时候，一切都将已结束，不管以何种方式。记住我为我们所有人的幸福尽了全力‐‐再见。&rdo;

弗洛伊德取下音频芯片，漂到通讯中心去，把它交给了萨沙?科瓦列夫。

&ldo;请务必在通讯停止前发送出去。&rdo;他恳切地说。

&ldo;别担心，&rdo;萨沙允诺，&ldo;所有的通道都还开着，而且我们还剩下足足十分钟可用。&rdo;

他伸出手，&ldo;如果我们再次见面‐‐啊，我们会笑脸相迎!如果不能，这种告别也挺好。&rdo;弗洛伊德眨了眨眼。

&ldo;莎士比亚吗?我猜是。&rdo;

&ldo;不错，战斗打响前布鲁特斯和卡西乌的诀别（典出描写古罗马战争的莎翁戏剧。‐‐重校者注）。等会儿见。&rdo;

坦娅和瓦西里都在专心致志地观察飞船的位置变化，只向弗洛伊德挥了挥手，弗洛伊德只好退回了自己的小舱室。他已向船上其他人说过再会;除了等待之外已无所事事。他的睡袋吊到了预备位置，准备应付减速开始后重力的回归，而他只需爬进去‐‐

&ldo;收回天线，打开所有防护板。&rdo;对讲机里说道。&ldo;五分钟后我们将感觉到首次制动。一切正常。&rdo;

&ldo;我极少会用这个词，&rdo;弗洛伊德自己咕哝道，&ldo;我想你是在说&lso;名义上&rso;（英文为noal，与正常noral谐音。‐‐重校者注）。&rdo;他刚作出这个结论，突然响起了一阵踌躇的敲门声。

&ldo;有人吗?&rdo;

让他吃了一惊，竟是冉妮娅。

&ldo;我进来你不介意吧?&rdo;她怯怯地问道，用象小姑娘一般的嗓音，弗洛伊德差点认不出来了。

&ldo;当然可以。可你为什么没呆在自己的小舱呢?只有五分钟就要重新进入了。&rdo;

他提问时就意识到自己在犯傻。理由是完全显而易见的，冉尼娅甚至不会屈尊回答。

可冉尼娅是他最不可能想象会这样做的人：她待他的态度总是彬彬有礼，却又不乏冷淡。事实上，船上只有她一向爱把他称为弗洛伊德博士。但现在她在这儿，显然是想在危险来临之际寻找安慰和友谊。

&ldo;我亲爱的冉尼娅，&rdo;他作了个鬼脸，说道，&ldo;欢迎光临。可我这地方有点小，称得上是斯巴达式的简陋。&rdo;

她勉强笑了一下，没说二话就漂进了房间。弗洛伊德第一次意识到她不仅仅是有点紧张‐‐而是被吓坏了，然后他明白了她来找他的原因。她因羞愧而无法面对她的同胞，所以到别处去寻找精神支柱。

认识到这个，刚才不期而遇所带来的喜悦减少了一些。但那并不意味着减少他对另一位远离家乡的孤独者负有的责任。她是个迷人的‐‐虽然谈不上漂亮‐‐年龄比他小差不多整一半的姑娘，这一点不应影响他的行为。可恰恰相反，他正开始为有此机会而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