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这些不谈,它本身就是一种有白色雪花纹理的红色透明晶石,奇特美丽,世所罕见。
不说卖给聚宝楼价格几何,若有儿郎愿意不畏艰险为自己从岩壁凿取,或是不辞辛苦从滚烫的红尘土中寻来,那其中隐含着的关怀宠爱便可见一斑了。
有一块炎雪石作为定情信物,是栾雄未婚儿女最隐秘而幸福的期盼。
甚至成亲后的恩爱夫妻也仍会年年不厌其烦地同去寻石。
只为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携手而笑,一路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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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冬天注定不同往常。
景平一年,兽族来袭,西北三大主城生灵涂炭。
破城而入的西原铁蹄踏碎了栾雄百姓心里的一切美好期盼。
&ldo;兽族来‐‐&rdo;
&ldo;袭&rdo;字未出,已被一箭封喉。
西原人一向擅长骑射,何况这一箭还是来自有&ldo;羿日&rdo;之称的屠达之手。
若西原王的儿子连区区一个高声呼喊着、自暴藏处的副将都射不中,那等传到糙原上,岂不是连雄鹰都会笑得自己从天上直愣愣地掉下来吗?
那尸体从数丈高的城墙跌下只是一瞬,可兽族大军已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肥壮的马儿与它们身上坐着的高大西原人聚成了一道令人窒息的洪流,散发着能吞没一切的骇人气势。
中州昌平已久,孰料一夕惊变。
栾雄守军多年没实打实地上过战场,又早已习惯西原人侵扰边境的行径,如今说动真格就动真格,哪里反应得过来。等一腔热血地拿着兵器冲上去,当即就被西原人切瓜砍柴般削了,再被马蹄踏上一遭……
颓势一发不可收拾,兵败如山倒。
西原的战马在主人的指挥下辗轧一切,把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踏成肉酱,然后不断用蹄铁去感受血肉那非比寻常的触感。再歪着长长的马脸盯向远处仓惶呼号着的布衣百姓,顺应着西原士兵凶残的嗜血渴望与他们手中射出的箭矢一同疾驰而来!
惊惶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店铺里的伙计、客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冲进来的西原人砍了头,随意砸在桌上,死不瞑目。死之前的眼神和表情凝固在惨白的脸上,看着他们徒手抓起自己前一秒还在品尝的美食大嚼,然后眼前、脑海里的景象都渐渐变暗,这才明白万事终了。
露天集市同样鸡飞狗跳,前一刻还轻松温馨的氛围荡然无存。刀斧每次挥下都必然带起一片血雾,溅到了仍旧热气腾腾的面食小吃上,也染红了这漫天遍地的洁白雪花。
身在户外得以第一时间反应的人尚且逃不过,何况不明所以的家家户户?
父母兄弟被大刀斩成碎块,妻妾儿女被掳走作奴作婢,甚至死之前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糟蹋凌虐……
因恨意而圆睁的双眼被挖去,西原人大笑着将其捏爆,想要捂住盲眼的双臂亦被厚刀斩去,拿在两个士兵手里挥舞,下一秒,滚落的头颅停在被轮、暴着的稚童身前,夹杂在西原人残忍的哄笑声中的痛苦尖叫愈发凄厉……
这类事情比比皆是,狼入羊群,岂有客气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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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雄沦陷,只是一霎,但当战报沿着三城两江、重重宫闱、登天大道、内侍双手,沉重地放到恒国皇帝昊天面前时,却已是三天之后。
&ldo;岂有此理!&rdo;
黄杨木精雕细琢而成的龙案同斥候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一起碎成粉末,恍若西北三城百姓们装载着幸福记忆的碎片。
&ldo;不报而袭,卑鄙无耻!栾雄守将又何在!&rdo;
天子发怒,文官们纷纷低头,恨不得把头埋到鞋尖上,无人敢出言触其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