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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若芸一头雾水,自己同萧太后一路并未过多接触,不想她竟有话、还需要荣逸轩转达。
荣逸轩瞅了她那古怪的神色一眼,照实说道:“她说,本当你是善心,叹你可惜,如今她收回这句话。”
“此话怎讲?”若芸记得她宫中对自己的评价,当时倒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也完全模糊。
“一路行来察言观色,你一言一行并非纯善,乃是心致广阔故而毫不在意,如此气量,天地之大又怎能困于一隅。”荣逸轩娓娓道来,末了有些遗憾的道“母后此言一出,即便是我也不禁去思量再三,留你虽易,但于你想必形同牢笼,你允诺不与我为敌,我若囚禁你此心难安。”
“王爷你……”若芸霎时有些懵,扭头看着他平静的面庞,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他无意为难,不禁叹道“王爷知道我遵守诺言,所以才放心喝了毒酒?”
“本王说过,即便真有毒也会喝,有你天牢冒死相救已经足够,我本就欠你不假。”他沙哑的纠正,牢牢的盯着她明亮的双眸,又转而看着她因寒冷而血色淡淡的唇瓣,呆了会儿才勉强挪开视线,摇头道“时值冬日,远离京城已久,整军三日后走益州南,若顺利,在初雪前便可与皇兄汇合。”
“王爷,你是说?”若芸喜不自禁,惊呼出声。
“他陷我于不仁不义,这笔账我必须亲自和他算,怎能让清平教先行得手?”荣逸轩不屑的哼了声,看了眼远处的工事,调转马头回营。
若芸释然的坐在马前,时不时触及他由冰冷转为温热的银甲,方才的雀跃却渐渐虽强风冷凝,——她达到了目的,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表面上荣锦桓计算精准、满盘在手,可他独自行路将亲缘薄寡尽数压下,眼睁睁看着荣逸轩一步步疏离远去,即便日后同朝也再无法像儿时那般亲密,到头来谁也没有赢,那张冰冷的龙椅一旦坐上便永远孤寂,荣逸轩或许是看到了这一点才知难而退。
初雪差不多是三月期满,她照着那句“天寒勿念”一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一边又让自己忙碌无暇,而那句“切莫迟归”压在心上却日渐沉重。
顾尹昭先差人送了盖印的信函去到益州,给大军疏通便利,荣逸轩拔营而起的同时,离国余部却被留在原地、只带了索泰等极少部分人同行,傅将军的人马则随军在侧,几乎寸步不离的护着若芸的马车。
荣逸轩对她的频频探望,胡玉儿看在眼里却佯装不知,只专心护着腹中胎儿。倒是居于营侧、终于露面的丁淑芳总对她大呼小叫,惹得柔嫣十分不满的维护于她,这么一来索泰便向荣逸轩抗议,萧太后冷眼一瞧丁淑芳便没了声音。
若芸厌烦这吵闹,得了空便求着郭将军教骑马,关于她身份的传言也随着那一下下的马蹄散播开来。未等人心不定,不知谁人在军中传唱起家乡的歌谣,尤其是赵将军所带的乾州人马常年戍边,军中人的注意力渐渐全到了归乡之上。
“不是所有人都想当乱臣贼子,一有机会投诚倒也不错,何况眼下是正名的好机会。”是日到了宣州边界,顾尹昭活动着筋骨,不痛不痒的说着。
“顾大人倒是拿捏的准。”若芸勒缰停马,瞅着他装出来的没心没肺,很想般出皇上来治治他。
可顺着他的目光,她清楚的看到不高的山峦间有军队驻扎,前有河流横过,荣锦桓的人马当真不急不躁的龟缩在此,摆明了一开始便是冲着耗战去的。
“我要是荣王爷,就立刻登基,皇上压根没想过把皇位拱手,你信不信?”顾尹昭十分无聊的趴在木桩上,仍是懒散的模样。
“你是想看看皇上失算后的暴跳如雷,还是想看看皇上命王大人弃洪州城转头打荣王爷的人马?”若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若此刻有纸笔便给你记下来,日后给皇上看看。”
“日后?”顾尹昭挑眉,看着她在马上自如的动作,有些不可思议的道“这么说你是想去见皇上?”
“你……”若芸强忍着与他翻脸的冲动,负气的加了马肚子小跑一圈,远远的对顾尹昭嚷道“我若是你,就好好想想清平教的异常。”
“异常?”顾尹昭缓缓的重复,接着有些不解“这棋盘不是我执子,我倒看不真切。”
说话间,傅将军已然安顿了人马前来,依然不远不近的靠在光秃秃的树下。
“定州虽僵持但不是主力,清平教此战既然都困了皇上,为何不拦住荣王爷的人?我们这一路行来虽抓了几个清平教企图怂恿离国人的,可到底没遇上袭击。”若芸跑了一圈,便在他身旁停下,满面担忧“莫非天颐,还有比皇上的命更吸引人的?”
顾尹昭想着点了点头:“你是说,皇上原本想一石二鸟,同时灭了清平教蛰伏的主力?”
“可山前后我们已围了一圈,并未见大批人马。皇上带的人虽少,但突围也足够。”若芸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顿时颓然“莫非只是摆了架子引王爷来,其实清平教根本被清的差不多了?”
“即便全国肃清有小半年,这么看来也难说。”顾尹昭这回正色,整了整衣衫站直道“有胆子围困皇上就代表有这个实力,否则韬光养晦都比贸然出击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