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上班迟到半小时。
丝竹之乱耳,案犊之劳形,早已习惯。
现代女性,完全脱离自力更生,不可能,也不屑,但总要放假吧。
我伏在桌上偷偷的微笑,已决定放两个月假。
我同老板提出要求。
他是一个美国人,英俊。潇洒,中年而没有肚子,长年晒太阳,仪表出众,也颇引此为荣,自以为应该吸引无数唐人女,尤其是那些公关小姐们。
他喜欢我。
不过他不会色迷迷的勉强我。
他自信女人迟早敌不过他的魅力,会得自动送上门去,故此他只需矜持地挑可口的来临。
好,他可以等,等到他回祖国那一日。
他也得到过甜头,否则不会有那份信心。
当下这个洋人看了我的要求,问我:“两个月?”
“都写在纸上。”
“两个月太久了,两个星期。”
我摇摇头。
“三个星期。”
我摇摇头。
“一个月,这是极限,不要再讨价还价。”
我还是摇头。
“我可以开除你。”
他不会。不是因为他喜欢我,喜欢是私事,这是公事,只是没有老板会因为伙计的假期间题而开除他。
总有得商量。
“一个月。”他说。
我看着窗外。一颗心仍似在水中央荡漾。
“你要两个月的假干么?你要当心自己,像你这种水蜜桃似的女郎,一不小心就被不良男人吞吃。”
我并不肯就范。
钟点女佣都有权告假歇暑,大不了不干。
工作是什么?在没有其他更好的事可做的时候,用来消磨时间的一回事,能够做出成绩来自然更好,不然也不用勉强。
做人要旨不在名利,在快乐。
我可以老老实实的告诉你,尤其作为一个女人,快乐与金钱及权势无太大关系。
“桃乐妃,我要考虑过才回答你。你要好好在本公司做,一样会有好结果,你看蒋小姐,公司不但给她一千平方米的住宅,还有汽车司机,”我微笑退出。
是的,公司是好公司,大公司,许多人在这里修成正果,福慧双收。
不过我的兴趣不在这里。
电话铃响,我自己接听,那边很久很久没有人出声,我知道这是雷传湛。
双方都着了魔,不能自己,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
他终于说:“下班在你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