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愁正端坐在马车里,微弱的天光照射进来,已近黎明。
马车平稳,尽管一夜没怎么睡,路千愁依然精神抖擞,毫无倦意。
六十多岁了还能如此,他对于自己这点很满意。
他正闭着眼,感受着晨光的熹微之气。
忽然一声悲鸣,马车停了下来,接着车身向前倾斜下去。
路千愁早已提刀跃出车厢,倚在一棵大榕树旁,骇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马头连同车夫的半片身体,被齐齐削去,摔倒在一旁。
剩下的半只马匹,犹自弹动着马蹄。
而那车夫则是一声惨叫也未发出,就被分成两片。
他知道遇上了强劲的对手……
这么长的挥刀距离,怕是自己的鬼头刀,也无法做到。
对方必然是用了斩马刀一类的大长刀,配合骇人的臂力,才可做到。
可是,对方人呢?
路千愁背靠着树干,环顾四周,大喝一声:“出来!”
四顾无人。
人在树间。
他抬头望的一瞬间,一柄巨大的斩马刀果然劈头而下。
刀风之凌厉,简直像自海上而来的台风。
路千愁脚踏大地,双手持刀,不避反上,横刀而格。
当!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寺庙里巨钟相撞,梵音回荡。
路千愁立刻感到好大一股力量,震的刀背颤动,虎口发麻。
他两足深陷于土地半尺之下,但稳稳当当,总算没有被锤倒。
而对方那巨型斩马刀,一斩未遂之后,忽地向上疾去,再度隐匿于榕树巨大的树冠林中。
刚才这一刀,只是一刹那的事。
路千愁仅仅抬眼数寸而已,甚至没有看清对手是什么样子时,这一刀就这么来了。
仅仅这么一刀,他足以感受到那可怕的巨力,浑如远古猛兽般的强劲力道。
他唯有双手紧握刀柄,谨慎的等待对方第二刀。
等待机会,立刻反击。
“人呢?出来!”
路千愁大吼道。
他背靠着榕树主干,已经做好对方从天一击的准备。
他的下盘稳稳站住。这几十年的马步,可不是白扎的。
如果不是晚上去赴宴,而是在帮中的话,这个清晨,可正是他扎马步的时刻。
晨光一丝丝亮了起来。真是奇怪,这么大一颗榕树,居然没有一只鸟叫惊飞。
怕是对方早已算好要上树,提前把鸟都清理了吧。
路千愁不由得恍惚想着。
晨光总是会令人恍惚,人越老,越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