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请好了假,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出来,她低着头边走边想着心思,手机响了,拿出来放在耳边,却没听到人说话的声音,抬起头来,不期然撞入了一双眼中,那双眼如浩瀚的宇宙星际,在看到她的瞬间,那双眼亮得如璀璨的繁星,她忙收了手机,冲上前去,在徐承墨跟前站定,上下打量他,明明只有三天没见面,可苏茉却觉得他们分开了许久。
“你怎么来了?”
徐承墨没有说话,拉开车门让她进去,自己绕到驾驶座上,俯身帮她绑好安全带,他侧身过去拉安全带时,将苏茉整个人都纳入怀里,插锁按进锁扣之后,他并没有起身,而是一把将苏茉搂进了怀里,他的脸埋进苏茉的脖颈处,天知道,就在苏茉承认想他的那一刻,他一颗心欢快得要蹦了出来。
“怎么想我了?”徐承墨喃喃地问道。
“我听说了。”苏茉两手抓住徐承墨腰侧的衣服,身体倚在他的怀里,淡声道。
“听说什么了?”徐承墨放开她,与她四目相对,却看到她的眼中盈着泪,晃晃然,随时都要落下来,徐承墨呼吸一紧,生怕惊出了她的泪,柔声道:“听说什么了?”
徐承墨想要抬手去抚她的脸,抬了几次,却发现手有些无力,他的脸侧过去,看向外面的风景,很害怕她说出下面的话。苏茉的每一秒沉默,对徐承墨来说,都是一次酷刑,车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徐承墨深吸一口气,道:“京城里,徐家和苏家曾经有过婚约,但是……”
苏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突然全身都颤抖起来了,也不知到底自己在气什么,“啪嗒”一声,她按下了左侧的安全带锁扣,安全带一松,她跳起来就要往车外冲,却被徐承墨按在了座椅靠背上。
“茉儿,你听我解释!”
“我为什么要听你解释?你徐家与苏家有婚约,与我何干?”苏茉拼命地想要推开他,可他整个人真的很重,压在她的身上,他的双手如铁钳一般,握住她的两手,很久很久以后,苏茉想起今日的挣扎,都会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一个暗劲高手竟然对付不了一个中下丹田被废的人。
“茉儿!”徐承墨也在恨自己脑子进水,看苏茉这般反应,他若是还猜不出苏茉方才想说的并非是这回事,那他二十多年也是白活了。他没想到自己会犯这样的傻,非要去交待并不存在的事。“但她,不是苏家的女儿,我与她的婚约,是不作数的。”
“什么不是苏家的女儿,这话我听不懂,与我有关吗?”嘴里是这么说,可苏茉却停止了挣扎。
徐承墨松了口气,“我母亲生前与苏家主母是结拜姐妹,当时她们约定好了,要是生下的孩子是一儿一女的话,就结下婚约。苏家主母的确生下来一个女儿,只不过一出生就死了,她当时太过伤心,苏家就收养了一个女孩儿,养在她身边。所以,这婚约是不作数的。”
“与我无关,我不要听!”苏茉情绪有些激动,她在座椅上跳了跳,堵住了耳朵。
徐承墨没有说话,他再次俯身拉过安全带,帮她绑好,深深看了她一眼,发动了车子。
车开得很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徐承墨目视前方,看着路边一排排向后倒去的店面,问道:“晚上想吃点什么?”
他没有等到苏茉的回答,扭头去看她,只见她偏过头去,看着侧窗玻璃,整个人都趴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透过玻璃窗,他分明看到苏茉脸上,真的挂着两行泪。
“嘎吱!”
猛烈的刹车声传来,车子猛地往左一偏,便停在了路边。苏茉的身子晃了晃,醒过神来,她揉了揉眼睛,转过身去,也不看徐承墨,只不高兴地道:“你想干嘛?”
这一次,徐承墨松开了她的安全带,将她拉了过来,放在自己身上,他只觉得心里很沉重,看到她流泪,他就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沉重感,“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苏茉别过头。
真的没什么,苏茉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在今天中午,向严国忠说出“他和师父一样,是世上最疼我的人”之后,一度,苏茉以为自己就永远地拥有了这份疼爱,可就在刚才,徐承墨向她坦白徐家与苏家的那份联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可笑。
她苏茉,凭什么就以为自己能够永远地拥有他的疼爱,他的宠溺。
一个人,太孤独,太寂寞,太无助的时候会做什么,苏茉不知道,苏茉只知道,此时此刻的她真的想重新选择,去过那种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只有那种命悬一线的紧张,才可以让她忘却了这世间对她的遗忘。
只是,重新做选择,对她来说,已经有些晚了,让她难以抉择!
徐承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的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地,轻轻地滑过,她的吹弹可破的肌肤就在他的掌心里,可他却能够真切地感觉到,她的刚刚靠近他的心,又在渐渐地远离,在准备扬帆起航。
徐承墨的手从她的脸上滑落,顺着她的手臂慢慢地滑下,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捏,感觉到苏茉的手一抽搐,他自己也发现了她手上包裹的纱布,不由得一惊,忙举起苏茉的手一看,纱布已经被血渗透,可见伤得不轻,顿时声音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弄伤了。”苏茉道。
“怎么伤了的?”徐承墨追问。
“杯子,杯子破了,手就伤了。”
徐承墨知道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事,便问道,“你刚才想和我说的话,还没说呢,听说了什么了?”
“嗯,没什么,不想说了,对了,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在信阳,在墩子家后院挖出的那个坟墓,你知道棺材里是什么吗?”苏茉道。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死人的骨头架子吗?”徐承墨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