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苏子罕,就是在那个院子里。
小小的她端着小米粥,站在院子外声音清脆响亮:“辛爷爷,今天喝小米粥,有香喷喷的南瓜片哟。”
他和他们隔着一条巷子,躲在灰扑扑的电线桩后面,看着扎着马尾辫的苏子罕消失在院子里低矮的土墙后面。
他不顾林溪请来的教养老师的反对,执意翻上墙,悄悄地窥视着。
她小小的胳膊端着碗,小心翼翼地吹凉了粥喂躺在床上的老人,笑得灿烂无双。
他心心念念思念的地方,她一直都知道。
“文远……”
顾子言有些不满的声音将他从冗长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她说她不想取消婚约……
周文远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子言,你知道的,我做不了主。”
“为什么?为什么伯父一定要我们解除婚约?”顾子言有些无措,这几日来的阴郁心情都悉数涌上心头,“如果我们真心相爱,就算他不同意有什么用?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同意了?”
真心相爱?
周文远看着顾子言信誓旦旦的样子,到底相处这么多年,即使不爱,他也于心不忍去戳穿。
有些事,谁都可以说,可是总有那样一个无论怎样都不适合告之真相的人存在。
对于顾子言而言,他就是那样的存在。
“子言……”周文远皱了皱眉头,顾子言已是泪流满面。
他顶讨厌女人哭,子罕就很少哭。
唯一哭过的两次,一次是他去澳洲的时候,一次,是她拿着自己送的照片来找自己的时候。
这就是区别吧……
她哭,他会疼,而顾子言哭,他会厌烦。
爱与不爱,如此明显。原以为从此他们就会那样不尴不尬地相忘于人潮,谁知道世界上意外总是突如其来。
那晚,周焕生叫他去了书房,只是问他:“你还爱苏陌吗?”
眼神平淡无波,明明是面无表情的脸,他却觉得那样看不清。曾经带着苏陌在门前求而不见的狼狈与难堪,这些年他的无视,林溪的步步为营,他瞬间觉得那样没有意义。
“爱,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那一刻,他在想,即使这样,丢了周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他本就一无所有,和顾子言婚期越近,他越发频繁地做梦,苏陌那张笑颜如花的脸,让他****难眠。
失了她,他连坐拥周氏,都乏味至极。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周焕生却带着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那样和颜悦色地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