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常跟着的那个童子,你不记得了吗?”妙笔生依旧锲而不舍。
百灵儿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以为他病了:“妙笔哥哥,你身边从来没有过童子侍候啊,你说总有人在身旁盯着,会不习惯。”
妙笔生愣了,多么可笑,他有说过这样的话么?
“那家中所有奴仆呢,为何一人也见不到?”
百灵儿更加担忧了:“妙笔哥哥,你怎么了,家中一向没有奴仆的。”
“没有奴仆?怎么可能?”妙笔生不敢相信。
“确实没有奴仆,这么长时间来,只你我二人居住于此。”
妙笔生错愕,百灵儿所说的家,听起来这么不像他的。
“那媚娘呢?”这么久了,苏媚娘竟再没来过他的家中。
百灵儿脸上现出了醋意:“媚娘?是个女子?”
“她送了你一面牡丹花鸟纹的铜镜,你不记得了?”
百灵儿摇了摇头。
“绝对不可能。”妙笔生拉着她回到了落梅苑,在梳妆台上找来找去,确实不曾见到那一面镜子。
“妙笔哥哥,”百灵儿担心地握住了他的手:“你是做了噩梦了吧?”
妙笔生怔怔看了她一眼,忽而发疯了一般,冲出了门去。
“妙笔哥哥,这么晚了你是要去哪里?”
百灵儿忙尾随着他,二人在声息巧无的街道上狂奔,一个如游魂,一个如鬼差,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追逐,一个追逐他的过往,一个追逐她的依靠,他们的匆匆神色,令往来的真正鬼魂都望而却步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悦己斋,看似早已打烊了的铺子,大门紧闭,连门口房檐上的灯笼也熄了火,孤零零地僵立在一片漆黑中。
妙笔生知道,媚娘喜热闹,最厌烦冷清,若是入夜,她定会让孪镜将悦己斋门口的灯笼点亮,彻夜不熄。
所以,一定有哪里不对。
“妙笔哥哥。”百灵儿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他身旁,挽住了他的手臂:“妙笔哥哥,这是哪里?”
妙笔生两眼无神而空洞,目不转睛地盯着两盏无火的灯笼,声音虚浮:“灵儿,来,我带你见见媚娘。”
他双手颤抖着推开了悦己斋的大门,老旧的木门发出上了年纪的咯吱声,摇摇晃晃,荡下了一层浮灰。
高大的架子还在,一排接一排,可是上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站在门口,便可从隔层一眼望到尽头,苏媚娘往日常懒洋洋趴着的柜台后,亦是了无人迹。
这么晚了,她和孪镜应是在休息吧?
妙笔生牵着百灵儿的手,穿过货架,绕过柜台,来到后院,入眼处一片颓败萧然,苏媚娘平日里悉心打理的花草早已枯萎,败叶铺了一地,已积得很厚了。
百灵儿打了个寒战:“妙笔哥哥,这里也能住人么?”
妙笔生已不知该如何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