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云是活生生累死的,终究是没有坚持到顺王府,楚沉夏只好将它丢在半路,另外寻了匹马赶回王府。
尽管只有短短几天,但他是真心喜爱腾云的。
几天几夜的赶路,来不及休息,听闻近来金城风云,微微沐浴便急急赶去水亭。
那个人背对着他,手背在身后,楚沉夏仿佛能看到他正眯着眼观赏江岸的风光,可楚沉夏知道他从来不会真正去看风光,只是借着看风光遮掩眼中的谋划。
那人听到脚步声并没有回头,淡淡开口道:“这几天你去西域了?”
楚沉夏没有惊讶,点头道:“是。”
那人被他不咸不淡的语气惹恼,翛然回事,夹带着风声怒道:“你是为我做事,不是为他刘衍!”
楚沉夏的视线落在那人的衣襟上,淡淡道:“我知道,我是在为太子做事。”
“你知道?你知道还什么都不说就一个人跑到西域去?这算是讨好他吗?你知道五天的时间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太子?我不过是个废太子。你知道我要重新回到太子这个身份要付出多少代价吗?”刘彧两道眉毛紧紧蹙着,脸上的愠怒不言而喻。
楚沉夏抬头看着他,盯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就算我不在,太子也能把这金城搅得血雨腥风,不是吗?”
刘彧一梗,目光逐渐冷淡起来,语气却有些温和:“你怪我手段残忍?”
见他不说话,有些无奈地开口:“我一早就告诉过你了,这一路注定是血雨腥风的,我逃不掉的,但你不一样,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楚沉夏没有说话,视线落在石桌上的棋局上,刘彧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开口,轻轻叹了一声,转身面对着江面。
楚沉夏忽然回道:“太子殿下逃不开,我也一样逃不开。太子殿下的抱负我都懂,太子殿下要的盛明盛世我也等着看。我会竭尽全力帮助太子殿下。”
刘彧有些动容地回头,嘴唇一合一闭,目光在他侧脸上落了许久,才道:“沉夏,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助我却没有这份心,你懂吗?血雨腥风的事情不适合你。”
楚沉夏跳开他这番话,干脆跳话道:“需要我做什么?”
刘彧哭笑不得看着他进入正题,笑过后便正色道:“我需要你去救一个人。”
“你有那么多杀手,武功未必低于我,为什么让我去?”楚沉夏目光突然变得深沉。
刘彧呵呵一笑:“他们最近太招摇了,不方便。”
楚沉夏跟着笑起来:“原来你也知道太招摇了,这个人是谁?”
“就是近日被捕的刑部要员陆轲。”
楚沉夏略微斟酌,陆轲事关断掌案,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他的一句玩笑话,偏偏庆王咬住他不放,摆明了是知道陆轲与顺王府的关系,想要套出点什么来。刘彧不让自己去杀他嫁祸顺王府反而让自己去救他,庆王不问出点什么是绝不会舍得他去死的,看来是顺王府的人要下手了。救下陆轲他就会知道顺王府的人已经放弃他了,就连他哥哥也下了狠心,保不准一个狠心就将事情全盘托出。
楚沉夏找到重点问道:“如果陆轲身上并没有顺王的秘密,即使救下来也是没什么用。”
刘彧面带赞许的点头道:“不错,他身上有着顺王想为勤王翻案的把柄,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楚沉夏一怔,谁都避之不及的无头案,他刘衍居然傻到想要翻案?难道他不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刘彧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喜色,有些不解:“怎么了?”
楚沉夏回过神来:“不过这件事顶多也就是被皇上苛责几句,应该不会如何的。”
“要是加上断掌案呢?”刘彧的目光微微闪着光。
楚沉夏看着他双眸的光芒一时怔住了,喃喃道:“那自然是如太子殿下所想。”
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在夺皇位的路上失去本性,忘掉他的开明盛世?楚沉夏极快地掐掉自己诡异的想法,道:“我要回去了。”
刘彧目光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煞气,快到令人察觉不到,他温和一笑:“好,你回去吧,记住,今天子时,司刑寺,陆轲。”
回到顺王府已经是下午的事了,令他没想到的是,半容还在顺王房内,更令他没想到的是,王若渝也在。
他一走进来,他们的笑声就停了下来,刘衍从床上探出头来看着他,眉眼都是笑意,似乎还沉浸刚才的笑意里。
楚沉夏一怔,呐呐开口道:“殿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一旁的二人立刻识趣地准备离开,刘衍连忙开口挽留:“别急着走,想必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急在这一刻说。”
说着便推了推桌案上的棋,对楚沉夏道:“下一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