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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ldo;他们是哪方面的？&rdo;

&ldo;不知道，也许有你们的，说不定还有南京方面的。&rdo;

&ldo;只要是反对日本侵华，大家就是一个方面的。&rdo;任得山默不作声。&ldo;你在香港负责什么事？&rdo;

&ldo;不要说话，听枪声，数着有几响。&rdo;过了一阵，果然有一阵枪声传来，很远，不怎么响，闷声闷气的。任得山叹口气：&ldo;完了。&rdo;

&ldo;是枪杀他们吗？&rdo;中西功疑惑地问。&ldo;凡夜里从这里提出去的大都是不肯和他们合作的。&rdo;中西功不响了，刹那间，在他面前出现了程和生、老吴、老李、陈一峰、西里龙夫、白井行幸、尾崎庄太郎以及所有他接触过的同志们那清晰的面孔，交替不停的活动着。他们一个个都还是老样子，程和生目光坦诚，嘴角藏着微笑，老吴眼光机警，老李那热情过分的笑带有强烈的感染性，陈一峰对一切都无所谓地斜仰着的脸，西里龙夫一副学者稳重的神情，尾崎庄太郎典型的日本人那种谨慎稳重、沉着应付的气势，白井行幸干什么都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劲头。在他们这一群背后，还有他知名未见面或者见面不知名的共产党员们的身影。有多少？没法细数点。他们组成一道厚厚的人墙，人墙的后面，又攒动着无数的人头

他一夜没合眼，始终噙着泪水。任得山倒是轻轻打起鼾声。直到天亮，那三个被叫出牢房的人，一个也没回来。早饭，中西功一口没吃。他没有碗筷，给他那一勺只有几粒米的混汤，任得山竟喝个干净。

上午大约10点钟，看守来开了铁门。两个官员走进来，把中西功的眼镜、手表、牙刷、毛巾等等一件一件交给他。这时候，看守背后出现了个30多岁的女人。梳个飞机头，穿一身旗袍，双手空空，伸长脖子向牢房里望。任得山怯怯地站起身。看守向他歪了一下头，他便走出门去。待两个官员出门去后，看守又锁上了门。

这女人的出现，使中西功心头一怔：&ldo;他的妻子没在重庆为他活动？&rdo;

&ldo;对，昨夜他说过，他妻子正在和他们谈判，当然不在重庆。&rdo;

&ldo;可见不是上层人物。&rdo;大约过了10分钟，任得山被看守送了回来，面部毫无表情。戴上了眼镜的中西功仔细看了看他。他的脸型，那么宽扁，不像台湾人。他熟悉台湾人那颧骨突出的脸型。他自己的脸型倒略有些和台湾人相近似。&ldo;那位太太是你的夫人？&rdo;任得山点点头。&ldo;带给你什么好消息？&rdo;

&ldo;大概本星期六，我就可以离开这里。&rdo;

&ldo;噢，可是，你的夫人不是在重庆吗？&rdo;

&ldo;她到上海了。所以，我不会到重庆了。&rdo;

&ldo;明天她还来吗？&rdo;

&ldo;要来的。&rdo;中西功不响了。这个任得山现在和日本方面是怎样一种关系呢？这是必须弄清楚的。重庆方面有那么一种人，他们自己和汪精卫方面的汉奸们，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同时又和日本方面发生接触。但是不管怎样，要利用他。要尽力把危险缩小到最低限度地利用他。只要他能给带出一个警报去，那么，上海、南京、北平的同志们就可避免一场毁灭性的损失。时间要争取快，那怕早半点钟，早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ldo;昨夜拜托你的事，如果你夫人再来，请你转为拜托她，可以吗？&rdo;

&ldo;叫她怎么办？她不会到重庆去了。&rdo;

&ldo;叫她到上海霞飞路国泰大戏院附近找到一家叫弗利浦的俄国书店，问店员，塔斯社在哪里，会有人告诉她。&rdo;

&ldo;然后呢？&rdo;

&ldo;请她到塔斯社所在地点，告诉那里的人。就说中西功被捕了。&ldo;噢！&rdo;&ldo;开始，塔斯社的人可能装着不理会她，这没关系，只要她说出是我‐‐中西功请求你，拜托她去送的这个消息就行了。&rdo;

&ldo;培斯社是俄国机关，她一个中国女人进进出出是很惹人注意的，再说，我这种案子，她也要被宪兵监视。一旦被发现，要出大事啊。再追究我，就没命了，而且，她不懂俄语。&rdo;

&ldo;是啊，是。&rdo;

&ldo;如果你在塔斯社有熟人，可以把名字告诉我，我叫我太太通过电话和他联系，倒是可以的。&rdo;

&ldo;那里有我们的人，可是，能叫上名字的熟人，我没有。&rdo;

&ldo;那么，你有没有要好的中国朋友？或者，最好是日本人，我太太会说日本话，那就方便多了。&rdo;

中西功沉默了片刻，事情虽然紧迫，却绝不能把&ldo;满铁&rdo;特别调查班班长程和生这个名字告诉这个结识不到20小时的人。但是他想到了在&ldo;满铁&rdo;的津金。于是说：&ldo;我有个朋友在&ldo;满铁&rdo;任职，叫津金，是个日本人。可以叫您太太到&ldo;满铁&rdo;去找他。托他去通知塔斯社也是可以的，如果津金不在，可以请您太太到公共租界香港路&ldo;同盟社&rdo;去找一个叫管沼的人，如果他也不在，就请您太太找个同伴，两人到霞飞路，像朋友相见那样高兴地大声说话，就说：&ldo;你知道吗？听说日本人中西功被宪兵逮捕了。&rdo;在一个地方说过以后，换个地方再说，这样，人群里或许有知道我的人，他们自会去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