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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他心境平静了，从头到脚轻松了。但是，还有一缕心事：他惦念程和生。

李得森朝张明达这么发泄，并非无来由。

自从陈一峰告诉他西里龙夫收到中西功来信说，北平日军宪兵司令部要求上海日军宪兵司令部密捕中西功的消息后，他便为西里龙夫担心，西里是归他领导的唯一日本同志。多少情报都来自他，若有个差池，该是多大损失，怎么向党交代。于是，便派张明达去上海请求&ldo;专项请示&rdo;，并要&ldo;坐等答复&rdo;。孰料答复竟是&ldo;等等看看&rdo;！并且还说这不仅是对西里问题的答复，也是对南京站的指示。在服从上级的原则下，他才想出了&ldo;工作轻装&rdo;的动议。他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消极、被动的权宜之计，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西里龙夫被捕的那天傍晚，陈一峰来给他报了消息，他当即决定亲自到上海去见老吴，商讨良策。到了上海，见了吴纪光。吴纪光对他的到来，好像并不意外。很快做了食宿安排。因为上海情报科调整组织之前，他们已经熟悉了。所以，双方没有什么废话。吴纪光听了他的意见，也说言之有理。但到底怎么处置这个局面，他得去请示上级。谁知一去就是一天，当夜没回来。他以为老吴出了意外，一夜没敢上床，躲在门后，竖起耳朵，直到天亮。第二天傍晚，老吴回来了。看得出神态有变化，脸色眼神都是表演出来的平静和稳定。李得森问他上级怎么答复的，他不当事似地催他先吃饭。饭后李得森又急着问他，他才对他说：&ldo;回去吧。&rdo;

&ldo;回去？&rdo;李得森惊问：&ldo;南京怎么办？&rdo;

&ldo;坚持。&rdo;

&ldo;坚持？&rdo;

&ldo;坚持。&rdo;

&ldo;怎么坚持？&rdo;

李得森目瞪口呆好一阵，又轻声问：

&ldo;这可是你的指示？！&rdo;

&ldo;怎么是我的指示？是上级的指示。&rdo;吴纪光做出笑脸。

&ldo;我要求见上级！&rdo;李得森沉下脸说。

&ldo;已经不在上海了。&rdo;

李得森认为这个指示不符合形势。于是，他极认真地问：

&ldo;你说句实话，这是不是上级的指示？&rdo;

他这一问，伤了吴纪光的自尊心，怎么可以在传达上级指示方面怀疑他呢？谁敢于这种事？他脸色涨红，猝然说：&ldo;是我的决定。&rdo;

李得森虽然感到这话带气，却低声说：&ldo;我很难执行啊！&rdo;

再看吴纪光，见他脸色严肃，没有冲动的情绪。可见这的确是上级的指示。他不由得慌乱他说：&ldo;叫我怎么办？&rdo;

&ldo;别再说了。&rdo;吴纪光正色他说：&ldo;回去吧。中西功已经被捕了。&rdo;&ldo;啊？&rdo;&ldo;北平方面，白井和尾崎也被捕了。&rdo;李得森连&ldo;啊&rdo;也叫不出来了。中西功、白井行幸、尾崎庄太郎都是他熟悉的名字。他正发愣，忽听吴纪光又说：&ldo;你在这住两天也好。看看形势怎么发展！&rdo;他在上海住了几天，这几天里，脑子里翻来复去想主意，怎么保全南京站，却始终没想出来。心里惦念同志们，没有主意也匆匆赶了回来。很显然他是勉强执行&ldo;上级指示&rdo;的。在上海他向吴纪光告别时，有点伤感地问：&ldo;如果因此造成牺牲损失，怎么办？&rdo;&ldo;每人都要准备牺牲！连我们自己。&rdo;吴纪光不容再问地板着脸。为做到坚决执行上级指示，他回到小火瓦巷1号后，端个&ldo;稳坐钓鱼舟&rdo;的架势，照常开门营业。但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不停的折腾。张敏劝他冷静，竟越劝越不济事，刚才一提到中西功，他又不能自己地激动起来。可以看得出，他对上级的指示有意见。但是作为一级党组织的负责人，只能是一边又叫又跳，一边严守纪律，服从指示，坚持工作。

在这里必须补叙明白吴纪光向&ldo;小开&rdo;请示的经过情形：

&ldo;小开&rdo;听他说完关于日本同志被捕的报告后，心情沉重他说：&ldo;现在你们所面临的形势非常危险，到了关键的时刻。如果判断得准确，处置得当，可以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是走是留，我也很犹豫，难下决心。听说中西功等日本同志的问题是发生在日本本上。如果我们中国同志马上撤退，很可能暴露他们与我党的关系，给他们造成更大的困难；如果不立即撤退，可能会牵连到更多的同志，使组织遭到更大的损失。考虑到中西功等同志都很坚强，肯定下会说出组织秘密，为便于他们在狱中应付敌人，现在还是按兵不动再等等看为好。&rdo;

听罢，吴纪光大彻大悟似他说：&ldo;我坚决贯彻。&rdo;但是，他没向李得森详细说。只在送李得森回南京时对他说：&ldo;准备牺牲。&rdo;而且还没看李得森的神色。

程和生在杭州等待中西功。无事，在街上转游，先后两次到望江路小书摊去看，仍不见女老板的影子。第三次，见门开了，女老板打扮一新，开门摆摊。程和生一喜，走上前去：&ldo;老板，忙啊。&rdo;

女老板向他一笑：&ldo;先生，您忙。&rdo;&ldo;拜托的事，有劳您了。&rdo;&ldo;好说，大家都是为赚钱嘛。&rdo;&ldo;东西有了吗？&rdo;&ldo;东西有是有了，先生，您想想，我一个女人，怎么敢带在身上？&rdo;&ldo;在那里呢？&rdo;&ldo;在绍兴乡下我家，你什么时候要，我什么时候带你去拿，我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