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小半年过去了,我学会处理外伤,也学会制作金疮药,也能为脱臼、骨裂这些小伤正位,至于难度较大的断骨错位,或是粉碎性骨折这些还没能上手,不过在南通城里倒是知道我的名号,倒不是因我医术有多好,而是因为女医者太少,富贵人家女眷有病痛都愿意找我给她们近身检查,一来二去,倒是给我创造实践的机会,起初只是辅助师父确诊,后来师父干脆把女性内科这门医术也教授给我。有理论知识,再加上临床实践,女性内科倒是学得很快,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后一些不是很严重的妇科病就可以独立诊治开方,不过药方也交给师父看过才给病人去抓药。
后来城中的百姓只知我是妇科医者,却忽略我是外科正骨的医者。不过我也不太在意这些,只要能治病救人,做什么都是一样的,当然正骨术我也不会放弃的。
快要过年了,前来寻医抓药的人也比平常多了不少,因为民间有正月不就医的习俗,所以都会在年前把病痛治一治,或是备些寻常风寒发热的药材预备,只要不是突发病症危及生命的都不会在正月上医馆。
即便如此回春堂都会安排医者留守,所以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十五期间就要排休了,师父怜惜我便排我除夕到初二休假,可以回家与父母团聚。
除夕当天一大早我便与师父辞别带上自己买的年货跟父亲回家了。
南通城地处南方,已到年关,也不过下了几场小雪,路上连积雪都没有,只有两旁树叶上有一层薄雪,但北风阴冷,冷到骨子里,自从受伤后这具身体就特别怕冷,我穿了棉袄,还披了羊毛披风,却还是冷到鼻头发红,手脚冰凉。
待回到家门口要下车时发现我的脚已被冻得麻木,猛地下地差点跪倒,还好有父亲的大手及时扶住。
母亲心疼不已,埋怨道:“相公你就不能租辆有棚的马车么,瞧把梦儿都冻坏了。”
父亲挠了挠头涩然道:“呃,我见天也没下雪,觉得应该不会太冷,哪想这北风倒比下雪还冷,下回一定注意。”
我喝了口热茶,感觉身体暖了不少,说道:“娘,您就不要怪爹爹了,是我自身畏寒怕冷才会被冻到的,等初三回到回春堂让师父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就好了。”
母亲叹了口气说道:“嗯,是要好好调养一下,往年你身体可棒着呢,一下雪就喜欢往外跑,跟男孩子们打雪仗,今年连出个门都会被冻僵。相公去沈二虎家买头羊回来给梦儿补补吧。”
父亲连忙应道:“行,冬天吃羊肉锅子最能补身体,我这就去。”说完驾牛车就走。
半个时辰后父亲牵着两头黑山羊回来,笑道:“哈哈哈,沈二虎家一听说咱闺女要吃羊肉补身子,就半卖半送两头大肥羊,他说梦儿可是刘神医的弟子,以后肯定也能成神医呢!”
母亲与有荣焉地说道:“那当然,刘神医也夸咱梦儿有悟性,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呢!”说完钻进灶房烧水准备宰羊。
半个时辰后,父亲一个人把羊的四肢绑紧,然后放血,褪毛,开膛破肚,分割一气呵成,刀法与专业屠夫相比也不相上下。
今天是除夕,所以剁了羊肉馅包饺子,还有萝卜炖羊蹄,羊血灌肠,还有羊杂汤,剩下的羊排、后腿肉用盐淹渍后挂在灶房横梁上,天气冷也不担心会坏。
申时父亲沐浴完后开始祭拜先祖以及五方神明。
祭祀完之后开始摆饭,桌子中间放了一个泥炉,三五个炭火烧得正旺,装着羊杂汤的铁盆在沽沽地沸腾着,围着泥炉摆了炖得软烂的羊蹄,还有切成圈的血肠,两盘羊肉饺子,还有一篮切好的萝卜片、豆腐块、白菜。
我给父亲和母亲先盛了一碗羊杂汤,再给自己盛,一碗热热的汤下肚,全身都暖洋洋的,然后再夹起大块的羊蹄大块朵颐,还有滑嫩的血肠,如元宝般的饺子,不知不觉中肚子被撑得微微凸起。
吃完年夜饭后邻居家的几个小子开始穿着新衣服出来显摆,还去地上捡那些没有点燃的鞭炮,然后去炸老鼠洞,炸竹筒,更有调皮的去炸牛粪,害得一群小子们四处躲避,然后引得轰堂大笑。
这就是过年的氛围啊,人人都是欢欢喜喜的,也是小孩最开心的时刻,不仅有好吃的,而且不管如何调皮长辈都不会打骂,当然也许会秋后算帐也说不定。
父亲特地买了烟花给我玩,所以我们家也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地方,当第一支冲天炮冲上高空然后炸开后,如发信号一样引来周围的小孩都涌进我们的小院,挤得满满登登的。
我又点燃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冲天炮,引来所有小孩的欢呼声。
冲天炮点完之后还有一大把会旋转的地老鼠、我分给那些站在前面小孩,大家一起玩才有趣呢,片刻后十几个地老鼠一同旋转四处窜,整个院子充满了惊呼声,欢笑声。
放完烟花后母亲端出一盘瓜子花生分给小孩,拿到零嘴后他们一哄而散。院子变得安静了,父亲关好院门后我们一家三口也进屋围坐在火盆边吃着零嘴守岁。
母亲说着村里的趣事,我分享着在回春堂的生活,而父亲只是笑着倾听,时不时应一声,证明他在认真的听,自我学医后一家人难得团聚,所以每次团聚都会格外珍惜。
终于等到子时,父亲点燃一挂鞭炮,守岁结束了,我已撑得眼皮打架,随即进屋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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