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如妍,佑宁的帐,朕记得,芷蘅的帐,朕不会忘!
如今,芷蘅唯一留下的云儿,若再有个三长两短,你休想有好过的日子!
即使,朕尚且离不开孙守波的支持,可是,一味隐忍,亦绝不是朕的性子!
栖霞殿明苑,清素简介的屋舍,乃婢女所居,平日少有人来,李昭南踏入明苑,其余婢女见了,忙是纷纷拜倒,各自紧张不堪,李昭南并未做表示,而是径直走向云儿的房间,推门而入。
躺在床上的女子一惊,抬首,苍白的脸露出惊讶的神色,随而一丝晕红染上脸颊,连忙欲要下床:&ldo;陛下……&rdo;
李昭南挥手道:&ldo;不必施礼。&rdo;
云儿乍见李昭南,两行清泪陡然滑落,三年了,她终于熬过了这三年,重新看到了希望一般。
她咬唇,李昭南走到床沿边,望着苍白、憔悴、瘦弱的女子,一身素净青衣,长发披散,柔弱的望着他,竟不能言。
&ldo;是皇后,对不对?&rdo;李昭南龙眸暗淡,望着云儿素衣上清晰可见的血色痕迹。
云儿咬唇点头,深深吸一口气:&ldo;还好陛下回来了……&rdo;
她委屈万端,李昭南扬首向外吩咐:&ldo;来人,传御医!&rdo;
惊慌走进一名婢女,见了李昭南,战兢的吞吐道:&ldo;是……陛下……&rdo;
那婢女才要出门,李昭南又喝住她:&ldo;叫人进来,为云儿收拾东西,云儿从今日起搬到栖霞殿偏殿居住,而你们……亦要尊称云儿一声姑娘,明白吗?&rdo;
沉冷的声音,令那婢女一惊,她看看云儿,云儿亦惊讶的望着李昭南,李昭南冷峻脸容似冰冻的雪山,不见有消融的雪,只见冷冷的冰。
自从,这栖霞殿的女主走了,他便一直是这样的神情,不曾再有过半点温暖,可今日,虽他仍旧面色无温,但一句话却令人心中震动。
&ldo;陛下……&rdo;云儿盈盈泪落,却不能言。
那婢女亦连忙反应过来,垂首道一声:&ldo;云儿姑娘。&rdo;
李昭南瞥她一眼,那婢女连忙出去交待,云儿泪流不止,苍白的样子,形容楚楚。
李昭南起身,战甲雪亮,七月流火,木槿香落,惹谁怜见?
他望着窗外翩翩跌落的花瓣如雪,堆积在心的角落,芷蘅,我还能为你做什么?为什么……三年了,我仍然感觉,你不曾离开过这个世间、我的心间……
幽幽叹息,他转而离开明苑,云儿却怔怔望着帝王孤寂落寞的背影,泪光闪动……
……
七月山色,空濛浩渺。
一脉云山相连,脉脉蓼花红遍山野,了无心事的飞散,扑入人眼帘,如霞、如血……
芷蘅白衣胜雪,立在一片血红蓼花中,萧瑟的箫音,三年来不曾改变的一曲悲歌,闻者皆恸心肠。
&ldo;如今,你仍不想见他吗?&rdo;身后的男子声音平缓,却惊了这悲伤的箫声,芷蘅放下手中碧箫,缓缓回首,&ldo;栖霞殿的杨妃已经死了。&rdo;
&ldo;可你从不曾放下过,不是吗?&rdo;身后的男子,青袍飞扬,风来,潇洒如飞,正是这一山之主,唐世言。
&ldo;那又如何?他的人生中,本便不该有我。&rdo;芷蘅淡漠的望着纤纤细云,流过眼底,静静的、缓缓的……
&ldo;三年前,我早该死去,有一段时间,我亦想要真的死去,只是我心中……还有一事不明,我不能死!&rdo;芷蘅的目光中,掠过几分不易见的恨意,随即又是一波淡然,&ldo;唐大哥,我活着,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rdo;
唐世言不解,望着她,蓼花飞乱了芷蘅绝色容颜,她幽幽回眸,定然说:&ldo;唐大哥,我生来便是个错,若是没有这个错,我便绝不会遇着他,亦不会有今日的痛苦。&rdo;
她目光淡淡,容色平和,并看不出有深浓的恨和疑问重重,可唐世言却知道,这三年,她熬过了,却也几乎断送了半条性命。
于是,他笑着转开话题,跨上宝马:&ldo;来,今日晴好,若只是这样对天兴叹,不是负了这大好景致?&rdo;
芷蘅一惊,今日,她本只身散步至此,只是随后唐世言策马而来,她望着高马上的唐世言,阳光下,唐世言清朗的目光更有一层奇异光彩,他看着自己,暖暖的神情,并不似李昭南沉冷坚硬,有时,他们很像,果决而断然,可唐世言显然更多变,他时而冷静、时而调笑、时而沉默。
芷蘅犹豫之间,却感到手臂一紧,山风卷落蓼花无数,纷纷跌落雪白的裙裳上,芷蘅定下心神,已然落座在唐世言臂弯中,唐世言胸臆间的起伏,令她脸颊微热,她低声说:&ldo;唐大哥,只怕叫人看着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