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君,三日后,砚王爷的登基大典即将举行,重新改国号为大唐,年号为大德。我吕家三兄弟,作为朝廷大员,将出席此次大典,并在随后的宫宴上向新帝进献贺礼。琬儿,你身子不好,吉山会替你向新帝请罪,并求得他恩典的。”
吕吉山身形挺拔,犹如一杆画戟矗立于晨光熹微。他眉目淡然,年轻的面颊有与他年龄不相一致的冷冽。
“琬儿,你是女人,如果可以,吉山希望你能留在我吕府,就算你不想嫁与我,也请给吉山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望着近在眼前,却恍若隔世的吕吉山,琬儿有些恍神,她总觉得吕吉山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她看不清楚他的脸——
而他的心,那么炙热又血淋淋地摆在她的面前,让琬儿进退两难,难以抉择。
琬儿知道,她是一定会离开吕府,去往大明宫寻李砚的。但现在的自己反正也走不动路,既然吕吉山挽留,那么自己便住几日再走吧!于是琬儿躺在床上乖乖地点头,她冲吕吉山温柔地回应。
“好的,吉山,琬儿便叨扰几日了……”
……
洪亮的钟鼓鸣声打破了大明宫的安宁,这一天吕吉山起得特别早,青衣纁裳,绣九章纹,金玉饰剑镖首。为了亲自照顾琬儿,他在自己卧房的一角,铺了一张榻。正要出门时,琬儿唤住了他。
“山,时辰到了吗?”
吕吉山来到床头,弯下身,温柔地冲她笑,“是的,琬儿安心躺着,有事唤幼白,她就在这门口候着的。”
“嗯。”琬儿点点头,她想给吕吉山说点安慰的话,她知道那脑子简单的李砚不会给吕吉山好脸色看。
“山,观礼结束后,你不用特意去同新皇说什么,琬儿也差不多快好了,我会择日进宫同新皇好好谈的。”
琬儿眉眼弯弯,目光中都是温柔与安抚,“观礼结束就回家。”
“……好。”
三响鼓鸣后,礼部的官员们已经结束了在天坛、先农坛与太庙的祭祀,盛大而隆重的登基仪式即将开始。
吕吉山立在观礼百官之首列,毕恭毕敬,左手往上依次是三省辅宰,而品阶并不高的鸿胪寺卿钱彧竟然立在了辅宰之前,百官之首。然而,却无人能对此有何异议,钱彧入职中书令早前提过多次,皆被吕皇驳回,如今这一掣肘彻底消失,自由张开翅膀的李砚会怎样犒劳他皇后的外家,那是当然可以预见的。五虎将因他们无与伦比的卓越功勋一步登天,封侯拜相,直入北省已近在眼前。
大典因为处于“国丧”期,丹陛大乐只设而不奏,文武百官开始向新帝朝贺。李砚身着金黄色的衮服,龙袍上的九条五爪金龙尊贵又威仪。他气定神闲,在相州被风霜过早蚀刻上的细纹都统统舒展开来,他满面红光坐在那金光闪闪的龙椅上,等着听文武百官对他喊出那最沁人心脾的经典唱奏。
向来张扬的吕吉山第一次不再将自己突兀地杵在百官的最前面,说他不惶恐是假的,他已经许久未曾像如今这般踯躅过了。这一次,难道自己真的得像个圣人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地走?
他狠狠地摇摇头,不!我吕吉山什么时候如此不知迂回过?可是如今,也算看透过人生利义的吕吉山却更不愿意委屈自己去伺候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女人。此种方式,也早已不符合吕吉山快意人生的生存理念了。
绯紫官袍下的手握成了拳,吕吉山神色凛然,他将自己深深没入了人群中。
我完全不必要去做讨好人的卖笑小倌,钱媛之,一个女人而已,自己还怕控制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