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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吉海与吕吉山来到太极殿内,一股暖香袭来,迎面便看见一面落地描金苏绣花开富贵绢纱大画屏,怒放的牡丹娇艳欲滴,五彩斑斓的蝴蝶栩栩如生,纯金的香炉,白玉的几案,金玉满堂,锦绣成堆。
吕吉海看直了眼睛,还不等二位穷小子回过神来,自绢纱大画屏后转出一人,娉娉婷婷,风流袅娜,是苏琬儿。她示意宫女们替二位大侄子安好座,奉好茶后默默地退至一边。
吕家两侄子全程呆怔,直到锦衣华服的吕后出现。吕后犹如王母下凡,光彩照人,她如此高贵,美丽又温柔。吕后甫一出现,便吸引了两位大男孩的全部注意力。吕后满目晶莹,她轻轻来到两位侄子身边,低下头,犹如九天圣母般的温柔,她看着两名少年,就像看着她自己的孩子。
“吉海、吉山,你们来了……”
莫名的激动蒸腾胸中,吕吉海快要落下泪来,姑母如此高贵,我吕吉海就算当牛做马也要守在你身边!他携兄弟吕吉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至吕后身边——
“皇后娘娘……”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吕吉山是真的激动,他深深伏地,贴紧吕后云锦面的绣花鞋。抬起头后,眼眶湿润的他一把抓住吕后白嫩的柔荑,凑至他单薄的胸口,“皇后娘娘安康,吉山拜见娘娘!”
相逢一笑泯恩仇……
苏琬儿眼睛痛,这吕家两兄弟的拍马功夫真是精道。思念、孺慕,统统汇聚在这短短一句称呼中,浑然天成,唯有崇拜不见仇恨,只有欣慰无有怨怼。那两兄弟通身奴颜媚骨的气派可真是与生俱来的?
上一世的吕吉山是靠拍吕后的马屁上来的,他一路拍至中书令后权倾朝野,此时如日中天的他面对高高在上的吕后依旧一副孙子模样。苏琬儿嫌弃地不止一次给他建议,“山,你是男人,不是内侍,更何况你如今已是朝廷重臣,你毋需对皇后娘娘如此卑躬屈膝。”
吕吉山听得此言并不往心里去,总是大手一挥,“琬儿娘子,我吕吉山就是靠着皇后娘娘生长的菟丝花,卑躬屈膝算什么,就算皇后娘娘要我跪下来舔她的脚,我吕吉山也绝不皱眉!”
苏琬儿听得此言总是会恶心许久,会一脚将他踹下床,而这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男人则会百折不挠的试图从各个方向爬上床。
“琬儿娘子如此厌恶这句话,可是因为吉山说要舔皇后娘娘的脚,而没舔过你的?琬儿娘子勿忧,吉山连人都是你的,舔哪里何须娘子开口?吉山自是知晓娘子最爱什么……”
“琬儿!给御膳房说说,今晚的宴席就在这太极殿摆,本宫今晚想与两位侄儿好好说话,让皇帝陛下、太子殿下他们今晚也别过来了,他们自个儿管自个儿吧,家宴,咱改日再办……”
“琬儿?”
苏琬儿一个激灵,猛然回魂,发现自己居然当着吕后的面在肖想那个目前身板同自己一样“纤细”的十五岁侄儿,心头忍不住一阵恶寒。她忙不迭地跪地,向吕后表示,她会亲自去通传皇后的懿旨,并安排好今晚的宴席。
惠帝又病倒了,此次病症来势汹汹,前所未有的凶险。这是一次由一碗藕汤引起的风眩症复发,原本是想替惠帝养养肠胃,但藕可能稍微不那么软,惠帝用完之后当天夜里便发作起来。腹痛难耐,直至胸闷气短,全身麻痹,再也动弹不得。吕后带着琬儿匆匆自吕宅赶回太极宫时,惠帝已经陷入昏迷,不省人事,连沐阳真人的银针都没能再度唤醒惠帝的清明。
吕后大怒,斩杀了沾手过这碗藕汤的所有工作人员,采办藕的监令,御膳房的伙夫、厨娘,送汤的宫女,伺候惠帝喝汤的小黄门,只差把种藕的农夫也给抓起来了。乌泱泱杀了一大群人,把午门的空气都给染上了血腥味。
可是,杀再多人也没办法唤醒昏迷的惠帝,经国师沐阳真人的认真查看与诊断,结果让人揪心不已——惠帝可能撑不下去了,大家做好准备吧!沐阳真人如此悄悄地知会了吕后。
苏琬儿看见了吕后的沉默,她知道吕后在担心什么,吕后虽然与李家男人在朝堂上争得尴尬又火热,她实际上却是最离不得惠帝的。没有了惠帝,她连坐上那高台的资格都没有,吕后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明目张胆抛弃所有李家男人,自己独当一面的地步,而且——
现在还不是担心惠帝的时候。
根据上一世的轨迹,惠帝还能撑到明年冬天才撒手呢!如无意外,过不了多久,沐阳真人的银针便能将惠帝从阎王爷手上再抢回来一次了。
可是吕后并不知晓这些内情,她的焦虑发自内心,她与绝大多数想篡位的奸臣不同,她深知自己如若想甩开李家直接上位会遇上什么样的阻碍。虽然眼下她已经是这帝国实质的主宰,但天下人依然当这天下为李家的天下。
苏琬儿准确地猜到了吕后对这李家皇位的态度,却没能第一时间警醒到吕后对李家另一个男人地位的重新考量,以至于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再去提醒他,务必要进一步夹起尾巴做人。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