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经阁是天庭的书库,里面不仅有无数经典子集与术法经卷,还存放着历代天界史记。儿时天后因忌惮他,从未给他请过夫子,于是小小年纪的润玉,最长来的地方便是这省经阁,他对其中的所有藏书可谓是烂熟于心,所有他知道,那些天界史记中,丛生提起过簌离此人。但不管如何,润玉还是决定,再去仔细搜寻一遍。
待一进入其中,润玉便急忙朝着史记经卷出而去,但果真如他所料,不管哪卷史记之中,均无记载簌离此人的讯息。
一番查找无果后,润玉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转身离去。就在他走过一处书架之时,衣裳的袖摆不甚扫落了一副画卷。
润玉看了看,便猜到应是打扫的宫娥一时大意,才将画卷错放至此。他俯身拾起画卷,想要将其归回原处,却不料此画的线扣有些陈旧,尽是在他的抬手间散了开来。
润玉一时大意,却也没觉得有什么要紧,但当那副画卷滚落在地,将整副画卷展开后,云熙一样便看到了那画中的女子,以及画上的题词,甚至那枚小小的印章也没能逃过他的双眼。
看着那副画,润玉眼中有着震惊,也有着茫然。但最后他不过是将所有的情绪收入眼底后,俯身拾起那副画卷,再将其小心翼翼的仔细收好后放入袖中,便静静的走出了省经阁。
此刻的云熙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了。但他的内伤本就还未痊愈,就强行运起内息,不眠不休的飞了一整天,早已累到极限。但想起还在洞庭湖底被他五花大绑的簌离,云熙便丝毫不敢停步。
在能看到了天门后,云熙便躲入一片彩霞之后,偷偷换上了仙侍的服饰,再戴上了人气面具后,才大摇大摆的飞上天门。待给守门侍卫看了腰牌后,便神情自然的走进了天庭。
只是没走几步,云熙便感到心口一阵闷痛,他悄悄环顾了下内里气海,发现先前受伤的那几处气脉隐隐有些破裂。
他急忙捂住心口,待那阵闷痛缓解后,才再次缓步往璇玑宫而去。
待进了璇玑宫,云熙便脚步急促的往后殿跑去,感觉书房内的熟悉气息,便急忙推开那高耸的雕花大门。
“润玉,快跟我走!”云熙人未到声先至。
此刻正坐在玉案后的润玉,听到云熙的声音,却没有同往常般立即回答,而是神情有些木讷的抬头看了眼正在进门的云熙。
云熙见润玉脸上没有平日里的浅浅浅笑,敏感的知道定是发生了些事,才会让一贯带他极好的润玉如此兴致缺缺。
他大步走上前去,想要问润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待他在走近后,便看到了此刻正被端正的摆放在玉案上的画卷。
见到那副画的片刻,云熙脸上的神情不受控制的就算一愣,但随即就恢复了常态。只是他的神情变化,根本没有逃过润玉的双眼。
坐在玉案后的润玉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道:“我一直知晓自己的身份被众人诟病,不止因为我是父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更是因为我是个连生母都不详的私生子。”
润玉淡然一笑,道:“说来甚是可笑,从我儿时记事起,便一直生活在这偌大的天庭之中,他们都说我的母妃早已死去,我信了。但我只是想听听别人口中自己的母妃究竟是何模样,却从未有人愿告知于我。我曾无数次问过天后与父帝,我的生母究竟是何许人也,但每每问起,等待我的不是一顿痛彻骨髓鞭策,便是一次幽闭阴暗的禁闭。待受的责罚多了,我便也不敢再问了。”
润玉淡然一笑,继续道:“只是即便我不在纠结于此,但见到旭凤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母神的怀中嬉闹,说自己没有半分艳羡之色,着实太过多自欺欺人了。”
云熙脸上神情有些微皱,他实在无法理解,也不能原谅天帝与天后的形迹。见润玉说起这些童年遭遇,脸色的神情却如此平静,心中便是一痛。因为他知道那不是看淡,而是看透。
“忽堕鲛珠红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润玉念着画卷中的题词,嘲讽道:“想不到父帝竟也这般喜弄文墨,除了为先花神绘过一副画像外,也只有她才得以殊荣了吧。她手腕之处的火灵珠,世间只有两件。一件被父帝与天后大婚之日,当做聘礼送给了天后。而另一串,便落在了她的手里,还被她用来伤我。”
云熙深吸一口气,怯懦道:“你、都想起来了?”
润玉抬头看着他,摇摇头,“只是想起了些儿时片段,但也已足够。”他惨笑一声道:“儿时每当被天后责罚之时,我都在不断的安慰自己,若是我的母妃还在,定会同天后疼爱旭凤一样,不会让我受这些苦难。只是如今现在看来,不过也是虚妄罢了。”
“不!”云熙急忙上前一步,那双带着银色光芒的双眼直视着润玉,坚毅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云熙神情有些激动,润玉微一愣神,但依旧自嘲的笑道:“那她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愿与我相见?”他拉起手臂上的衣襟,只见在那白净修长的手腕之上,有一大片狰狞的疤痕,“这伤也是拜她所赐。”
看着润玉手臂上那狰狞的大片疤痕,云熙眉头紧皱。他伸手抚上润玉手腕处的疤痕,待感觉到那处的粗粒质感后,双手有些微颤。再想到此刻润玉的胸口处,还有他儿时他自行扒下的逆鳞后,留下的道道血疤,心口便越发憋闷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