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仁回到学校,王建设告诉他系领导找了他几次。下午,德仁来到系里,系领导惊讶地望着他:张同志,原来你在上边有熟人哪。也好,也好,查阅了登记簿,没有你的名字……这就说明报送申请表的时候,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多亏及时发现了问题,我就说嘛,像你这申报讲师,关系重大,牵涉到全家人的命运,哪敢马虎呀?来,这三张申请表,你就在这儿填写,我亲自送去,我不信它还会出现什么问题。
领导这么热情,德仁还能说什么呢?他填写了申请表,递给领导,他望着领导温和、亲切而又渗透着狡猾的笑脸,不由得想起了契诃夫《变se龙》中的jing官奥楚蔑洛夫,心里泛起一阵阵厌恶和不屑来……
德仁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审批竟然是惊人的快捷,第二天下午他就从系领导的手里接过了批准他为讲师的证书。那副奥楚蔑洛夫的笑脸恶心了他好几天,那些阿谀逢迎的言语几乎堵塞了他的耳朵:张同志,真是对不起,叫你东奔西跑了好几天。不过,你还年轻,就当是锻炼身体,交接朋友呢。真没想到,你还有这通天的本领,以后有什么棘手的事,还得麻烦你和上边沟通一下……
德仁批了讲师,建设也很高兴,连逢玉也喜气洋洋。接下来的事情,一路绿灯,德仁很快地拿到了准迁证。这一次,系领导亲自出马,给他交涉了一套三室的住房,由于暂时没有三室一套的,给他安排了两套一间半的,德仁觉得这样居住更方便一些。系领导还给他联系了搬家的卡车,德仁再三感谢,把那许许多多的不愉快也就抛在了脑后。不过,他先得回家办理户口,然后才能搬家。
这期间,他到花房看望了中华,老杨热心地送了一些花种子让他捎给雪雪,每个纸包上都写着花名、播种时间及栽培技术,特别嘱咐他把国庆期间可以观赏的花草适时播种。中华告诉德仁:德仁哥,我家院子里种着蔬菜,要种花就得把菜挖掉,怪可惜的,你给家里多拿一些吃吧。要不,墙根、背yin处也可以留点蔬菜,其他地方要深挖,施足底肥,然后才能种花。不过,德仁哥,你一定要给我爸我妈说说,让我爸我妈干这些重活,千万不敢让雪雪过分劳累了。再说,即使播种这样的轻活,雪雪弯不下腰,也不能干哪。再说,雪雪离生产只剩下三个月,不小心能行吗?再说,雪雪也有点任xing……
德仁笑了:中华,行了,再说的话,一天也说不完,你对雪雪的关怀和爱护的心情我会如实转达的。
老杨也笑了:真看不出来,小赵是这样重感情的人。好了,我再送你几个营养钵,这里面育出的花苗移栽到花盆里不用缓苗,营养钵质量好的话,也可以当花盆用。其实,要想省钱的话,自己用好一点的纸也可以做营养钵。
告别了中华,德仁来到鸳鸯家,黄忠志辅导学生去了,鸳鸯哪能放过德仁,不由分说搂住他亲在一起。德仁告诉她回家迁移户口的事,鸳鸯笑笑:有这样的好事,秀兰姐要进西安了,你得慰问我一次。
德仁微微一笑:刚才已经慰问过了。
鸳鸯说:你弄反了,那是我慰问你呢。
德仁无奈,只好抱住鸳鸯吻了三下。鸳鸯不依:德仁哥,迁移全家户口,难道只值三吻?迁移六口人,一口人也值三吻,一共得吻18下。
德仁噗嗤一声笑了:你这是什么计算方法?再说,咱们都已经成家立业,再像演员演戏一样演下去,只有表面动作,没有感情投入,这有什么意思?有什么好处?
鸳鸯执拗地:不,德仁哥,即就是演戏,我也要你演下去,你说没意思,我说有意思,你说没有感情投入,我看你还是蛮有感情的么,刚才虽然你只吻了我三下,我还是感觉到你的心跳,你的热情,你的力度。好了,德仁哥,咱们闲话少说,来正经事吧。首先,你瞅瞅我的脸庞,看看妹妹是不是还像从前那么漂亮?然后,你再回忆一下18年前咱俩相识在植棉组里的情景,回忆一下在翠仙家里给你展示身体的情景,回忆一下在中学宿舍为你奉献女儿身的情景,你难道还能再说没有一点感情的投入了吗?
鸳鸯说着眼圈已经红了,德仁也动了感情,他仔细地瞅着鸳鸯,果然是皮肤白嫩,脸蛋粉红,眼睛晶亮,眉毛细长,一副美人的图像。这正是不看不动情,越看越动情,但是他还是坚决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鸳鸯,好妹妹,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比从前更漂亮了,更苗条了,更动人了。咱俩过去的交往,我全都记在心里,你对我的好处,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可是我对不住你,你一提起奉献女儿身的事情,就触痛了我思想深处的伤疤,我既痛苦,又后悔,不该……
鸳鸯伸手捂住德仁的嘴巴:不许说,不许自责,我是自愿的,责任在我身上。
德仁捉住鸳鸯的手:好,我不自责了,可是有些话我还得说。过去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梦,就让它过去吧。可是现在呢?你已经嫁做画家妇,和黄忠志结婚了,你就是黄忠志的人了,你应该一心一意地爱着黄忠志一个人,咱们的逢场作戏也要收场了。己所不yu,勿施于人,将心比,都一理,如果我是黄忠志,看着我的媳妇和别的男人相好,我会恨这个男人,骂这个男人,打这个男人,甚至于会拿刀——
鸳鸯打断他的话:德仁哥,不许你说黄忠志的坏话,黄忠志不是那样的人,没有那样凶,没有那样狠,我不信他会骂你,会打你,会拿刀……
德仁耐心地解释:鸳鸯,我只是打个比方,说的是我如果是黄忠志的话,我会凶,我会狠,我会骂,我会打,其实说的并不是黄忠志,说的是我。
鸳鸯乐了:这还差不多,我就说嘛,黄忠志的xing格我是了解的。可是,德仁哥,你的xing情我也了解,你更不会骂人不会打人了。咳,说来说去,把我倒搞糊涂了。
德仁说:你看到的是正常情况下的男人,我说的是充满嫉妒情绪的男人。
骗人,充满嫉妒情绪的男人也不会那么凶,那么狠。
鸳鸯,你不是男人,怎么知道充满嫉妒情绪的男人不会那么凶,那么狠?
德仁哥,你不是鸳鸯,怎么知道鸳鸯不知道充满嫉妒情绪的男人不会那么凶,那么狠?
鸳鸯,好一张利嘴,我说不过你。
德仁哥,你说呀,谁不让你说呢?
德仁说:好,我说,从今往后,咱们划清界限,保持纯洁的兄妹关系,这样才能生分结长远啊。
鸳鸯有点失落,想了想:好,你说得对,就照你说的办。不过从今天以后开始,今天是不算在内的。
鸳鸯说着扑过来,紧紧地搂住德仁,就吻在了一起……这时,德仁听见门外似乎有了脚步声,惊慌失措地站起来:黄忠志回来了。
德仁边说边打开房门,急急地走了出去,其实外面连个人影也没有。鸳鸯追出来,狡猾地笑着:德仁哥,你说得对,今后就照你说的办。
鸳鸯掏出100元,硬塞在德仁口袋里:50元给我秀兰姐,要进西安了,给孩子们添身衣服。50元给我妈,跟我妈说一声,下一学期我要正式带课,暑假要备课,就不回去了。
德仁却之不恭,受之有愧,眼睛湿润了:鸳鸯,这是最后一次收你的资助了,今后你也会有孩子的。
鸳鸯笑红了脸:德仁哥,谁要你cao心我生孩子的事情呢?你和我……
德仁加快脚步,走了好远,鸳鸯俏丽的面影才渐渐地消退,心神渐渐地安定下来,唉,这个痴情的鸳鸯……
德仁转身来到大刘家,把他迁移户口的事一讲,自然是皆大欢喜,红梅更是眉飞se舞。当他说到申报讲师的种种曲折时,大家叹息声声,气愤填膺。当他描画变se龙的种种嘴脸时,人们笑成一片,嗤之以鼻。大刘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老弟,不管怎么说,你们全家总算有了出头之ri。女人,拿酒来,咱们好好地庆贺一下。
接着,女人握住德仁的手祝贺,月容握住德仁的手祝贺,富生握住红梅的手祝贺,室内洋溢着一片笑声。大刘感慨之极:唉,想不到,你遇见老李的女儿,助了你一臂之力,老弟,咱们抽个时间去看看老李。
德仁也是十分激动:好,好,等我搬家以后,一定去看老李。
月容帮着妈妈炒了几个菜端来,斟满一杯酒给德仁敬酒,其他的人也笑嘻嘻地给德仁敬酒,德仁兴奋之极,喝了许多酒,竟然没有醉……
德仁回到学校,通过教务处调课,提前上完一周的课程,把逢玉交给建设代为管理,建设自然是喏喏连声,逢玉也亲切地连连叫着王老师,德仁这才买了许多纸烟、糕点、水果糖,启程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