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琬听他这般说,心中一沉,&ldo;李叔将那药方完善,需要多久?&rdo;
&ldo;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年,这种事情,如何能有定数?&rdo;李乔甩袖,语气如同一个在教训无知小儿的长辈。
宓琬肃色道:&ldo;那恕我不能从命。人命关天,潼潼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这药方成还是不成,都得让她试上一试。&rdo;
&ldo;那若是治死了人……&rdo;
&ldo;不治,一定会死,治了,才有活路。若真的没了命,不是被治死的,只是他没有熬过这一关。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想试一试,请李叔成全。潼潼有一颗医者的仁心,不论成败,都不会砸了李字的招牌。&rdo;
&ldo;若是我的女儿因此失了性命。&rdo;
&ldo;拿我的性命赔给你!&rdo;
&ldo;哼!我要你的性命何用?&rdo;李乔毫不客气地驳斥,&ldo;我的女儿若真的没了性命,你也活不成。赔,你还有什么能赔?&rdo;
宓琬无言以对。
听到李乔请求郭怀派人去追,听到周围人马调动的声音,宓琬抬眼看向四周,转向李乔,神色哀恸,&ldo;李叔,这件事,对你,对潼潼,是不公平。可我已经失去了个儿子了,我不想再失去第二个。在这个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的世道里,我想为自己、家人和族人寻一条活路。我相信,上苍对倾力而为的人总是格外眷顾的,我们都会活着来向你请罪。现在,请你给我们一次倾力而为的机会。&rdo;
李乔呆了一呆,&ldo;你的儿子?&rdo;
郭怀也惊住,&ldo;文渊可知?&rdo;
宓琬正色,极力与郭英撇清关系,&ldo;我一个北狄人的儿子,与他有什么关系?世子莫要乱说。叫有心人听了去,让他百口莫辩。也让你郭家再次蒙受不白之冤。&rdo;
郭怀错愕,转脸看向在马车边立着的人。
宓琬也顺着他的视线转脸看去。那道颀长的身影被初升的太阳拉出了一道很长的影子,爬过车辕,盖住了宓琬的面容。
宓琬动了动唇,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开口才好。不想他误会,可眼下地点和时间都不适合她将解释的话说出口。也害怕他戳穿她故作的哀恸和疏离。
他朝宓琬张开手,掌心躺着一颗银坠子,&ldo;你落东西了。&rdo;
宓琬面上烧烫,强自镇定,&ldo;将军慎言。你我从不相识……&rdo;
&ldo;我放你出城,是否能让我见一见能让你在意的家人和族人?还有你的儿子?&rdo;他仿佛没有听到宓琬说不认识他的话,自顾自地道,&ldo;不是以天德将军的身份,只是一个对你们好奇的人,想看看你们倾力而为的生活。&rdo;
宓琬暗自松了一口气,弯了眉眼看向他,&ldo;若这次我们能死里逃生,欢迎郎君前来做客。&rdo;
郭英眉目舒展开来,露出清风朗月般的笑容,目光落到她额上一排的银坠子上,掌握成拳,似是不打算再还给她了,&ldo;不知小娘子名姓,我该去何处寻觅?&rdo;
与此同时,他走近一步,俯身低问,&ldo;昨日,你可是在不归堂,梦冬花下,晋江茶楼里出现过?&rdo;
清香入鼻,他心情大好,不等她回答便能知晓答案,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因着他突然的靠近,宓琬的肩背僵了僵,听到他的话,怔了片刻,放松下来,笑容更甚,低低回道:&ldo;你的结打得很紧,怕是无人能解。&rdo;
随后声音恢复如常,&ldo;北狄中山朝暹。&rdo;
&ldo;原来如此。&rdo;郭英恍然,难怪他在王庭里找不到宓琬,目光舍不得从如朝阳般的笑颜上移开,缓缓退后一步,&ldo;放行!&rdo;
她看着他,似乎从他的眼中看懂了什么,唇微动,在香雪的马车驶动后,驾车跟上。
郭怀不解地看向在傻笑的郭英,想不明白,整件事从头到尾,有哪里是好笑的。
郭英的视线随着马车越走越远,&ldo;大哥,你不懂。&rdo;
终于再也看不到马车,他推着郭怀往回走,听得郭怀道:&ldo;文渊,不管你们曾经如何,如今她既有了儿子,想必在北狄已经嫁人生子。与董玉窈一般。你,还是放下吧。&rdo;
郭英的好心情似乎并没有受到他这话的影响,&ldo;若是能放下,又如何会到如今?大哥,你放心。她没嫁人。退一步说,如若真的嫁了,我便寻个离她近的地方,能日日见着也是好的。&rdo;
&ldo;文渊,你是天德的将军,她刚才说,她是北狄人!&rdo;
&ldo;不是了。&rdo;郭英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ldo;从今日开始,我不是天德的将军。我原本就是因为答应了李潼潼在这里,才答应守着平城。你知道我的,不爱受这些束缚。&rdo;
&ldo;可你已经是将军,如何能轻易说不是就不是的?&rdo;郭怀错愕。
&ldo;不过是失踪一个将军罢了。天德又不是没失踪过。大哥能处理好的,是不是?&rdo;
郭怀叹了一声,&ldo;你在怪父亲,我想,他放过陈云的女儿必有他的缘故。&rdo;
&ldo;我不想放过,也有我的理由。他能容得下仇人之女,为何容不下琬娘?不过如今都不重要了。英武侯府有你,有父亲,有母亲,天德有你们,一切都恢复如常了。你便再纵我一次,让我去追逐我想要的。可好?&rdo;他转过身,蹲在郭怀面前,&ldo;大哥,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纵容我,袒护我的。再袒护我一次,可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