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位稍高的男生说道:&ldo;钟兄,你的行装收拾好了吗,好了的话就赶紧上路吧。这汕头到我家的路程,我们还要赶上一天多的时间呢!&rdo;稍胖的那位回道:&ldo;看你一脸的焦急样,好了好了,我们这就出发。&rdo;
两人中,稍高的这位名叫杨顶胜,稍胖的那位名叫钟将文。两人都是大学同学。这一次,钟将文受杨顶胜的邀请,去他家观看启咸村中元节&ldo;七月半&rdo;的施孤会,即盂兰胜会。没错,杨顶胜正是我们上文所述的那座村庄‐‐启咸村人氏,年方二十,父亲早逝,他是由其母亲一手带大的。由于读书十分用功,于几年前考入了省城大学。钟将文也是二十岁,家中详细情况不知,只知其为潮州府人氏,同样也是考入了省城大学。
&ldo;杨兄,看你一副焦急样,是否为赶着回家与&lso;娇妻&rso;团聚啊?&rdo;一路上钟将文总是不停地在旁打趣道。
&ldo;去去去,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我与她现在还只是处于恋人关系而已。&rdo;杨顶胜红着脸说道,&ldo;不过,我上个月已经写信回去向她表明了我要娶她为妻。&rdo;
&ldo;哦,那她是怎样的回应?&rdo;
&ldo;额,她回信答应了。所以在一周前我已写信回家跟我母亲告知了。&rdo;杨顶胜平静地回道。
&ldo;恭喜杨兄,喜得娇妻啊。&rdo;相比之下,钟将文显得更加兴奋。
&ldo;谢谢。&rdo;杨顶胜道谢之后,脸上既有喜悦,但同时也有一抹难色。这一神态被钟将文给看到了,便好奇地发问道:&ldo;怎么了杨兄,怎么脸上颇有不快?&rdo;
&ldo;什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这是什么眼睛啊。&rdo;
&ldo;我天生这样,喜察言观色,你不知道吗?有什么事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rdo;钟将文回道。
杨顶胜见他这么说,也就放胆说了出来:&ldo;是这样的。虽然我们两人已经定下了终身大事,但我母亲却对我们二人的关系颇有些微词。&rdo;
&ldo;哦,你母亲不会是嫌人家是乡野村妇吧!&rdo;钟将文再次打趣道。
杨顶胜听到急了,说道:&ldo;胡说,诗彩怎么会是乡野村妇呢,她可是我们村中望族,刘氏家族的掌上明珠!&rdo;
&ldo;哦,这么说是你母亲认为你家出身低微,怕高攀不起人家是吗?&rdo;
杨顶胜点头道:&ldo;嗯,是有这样的担忧,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rdo;
&ldo;是什么呢?&rdo;
&ldo;是有关于诗彩的出身。&rdo;
&ldo;她不是你们村望族的女眷吗?还担心什么呢?&rdo;
&ldo;钟兄,关于诗彩的出身,我们村的一些乡民之间一直有一些不好的流言,要说清,还真是大问题啊。&rdo;
&ldo;是什么问题呢?&rdo;钟将文不停地追问道。
说到这儿,只见杨顶胜颇有难言之隐,顾左右而言他。钟将文见他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了。
说话间,两人已从西堤码头坐上了开往揭阳县城的轮船。两人从西堤码头坐船,沿榕江上游而行,途经揭阳县、普宁县十余乡圩,来到了普宁县鲤湖乡圩集,再从圩集坐车赶山路才到了启咸村。就是这路程,两人足足赶了有一天多的时间。
七月十四日中午,杨顶胜与钟将文二人终于从汕头赶到了启咸村。一来到村里,杨顶胜便着急地带着钟将文来到了自家在村里开的小饭馆,杨顶胜的母亲杨氏已于一周前收到了杨顶胜的来信,一到今天,她便早早地在村口等待二人了。钟将文第一眼看见杨氏便被惊呆了:在这偏远的小山村中,竟然有如此一位美丽的妇人。
杨氏是一位典型的潮汕妇女,年纪轻轻的就丧夫,时年才四十岁左右。虽然杨氏彼时打扮朴素,但身材却犹如只有三十几岁的少妇模样,双眼清澈,若不是她的头上已经有了几根明显的银丝,陌生人见到还会以为她还只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呢。总的来说,颇有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味道。四十岁了还是这样,可想而之当她年轻时,那应该是一大美人了吧。
说到杨顶胜一家,他父亲杨孜然原是村里的一名童生,在科举制度废除后,他便随着长辈外出谋生。后成为一名商人,听说还去过上海经营过布料生意。后又在汕头市娶妻生子,日子过得十分不错。
哪曾知道世事难料,所谓&ldo;一子落错全盘皆输&rdo;,由于一次错误的经营,导致他生意破产。在举债无处,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携妻带子回到家乡生活。这是发生在民国四年的时候,杨顶胜当时还只是四岁的孩童。
由于杨孜然一家在启咸村中并非大族,再加上杨孜然个人认为不能衣锦还乡,面子上感到无光,就很少跟人接触,经常深居简出,全家最初只能靠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勉强过日。杨孜然的身体也由于终日的忧郁而逐渐变得糟糕起来,家中顶梁柱的位置最后就只能是交给杨氏这一女子来支撑了。
要说这杨氏也算是一奇女子,早年在汕头市这样一座现代城市里长大,家境还不错,按理应该是没怎么吃过苦的。现在却由于丈夫的不作为,要她撑起这个家,实在是太难为她了。当时有不少村民都等着看她笑话呢,但事实却刚好相反。杨氏还真的就把这个家给撑起来了,再加上她的努力经营,后来还开起了现在的这家小饭馆。还真是不得不感叹这位妇人的能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