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知道四皇子现在何处?」聂琦扫了一眼刚才燕奕递上的盗跖的画影图形,淡淡问。图倒是画得栩栩如生,不过这副模样永嵊没一千也有八百,让他怀疑燕奕是在消遣他,所以比起天道首领的消息,他更对失踪多年的四皇子的事比较感兴趣。
「皇上该知道天道之众遍布天下,草民也是无意中得来的消息,皇上既见了瑞王的玉坠,当知草民并未说谎。」燕奕不亢不卑地说。
所谓自己是四皇子的话是燕奕临时拿来搪塞风四的,因为怕他担心,顺便再投皇帝所好,果不其然,聂琦上钩了。
「他在哪里?」把玩着手上小小的玉坠,聂琦问。
「事关重大,请皇上允许草民近前说话。」眼见成功在望,燕奕极力压住心中兴奋,说。
聂琦微一沉吟,点头允下,内侍总管小五领旨引燕奕来到龙椅前方。
「现在你可以对朕说了。」
「就是……」燕奕眼神扫过檀木桌案,突然探手伸进案下落帷,握住藏在里面的利刃。
短刃在手,寒光向聂琦当胸刺去,突起惊变,聂琦不及躲避,被刺个正着,燕奕不待欢喜,便觉不对,数寸长的利刃刺进聂琦胸膛,却不见有血溅出,正自惊疑间,聂琦已挥掌将他击出,燕奕忙翻身躲避,身形才刚立稳,两旁侍卫便冲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聂琦负手走近,目视燕奕,森然道:「盗跖,你敢大殿之上行刺朕,该当何罪?!」
燕奕看看手中短刃,却是柄可以自由伸缩的假刀,江湖班子耍把戏经常用的道具,却没想到此刻便握在自己手中,功亏一篑,见被聂琦看破行藏,他气急反笑,「昏君无道,人人得而诛之!」
聂琦冷哼一声,眼露讥讽,「反臣之子,有何资格评论朕的是非?难道你想步你父亲之后尘吗?罗奕!」
真名被唤出,燕奕吃惊看向聂琦,却见他淡淡一笑,揶揄道:「好个自作聪明的盗贼,你真以为朕对你毫无所知吗?朕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天道究竟有多大本事,敢来宫里行凶。」
外面传来喊杀声,几条身影冲了进来,却随即便被侍卫们挡在殿外,面对刺客,聂琦丝毫不乱,只淡淡道:「瞧,你的同党自动送上门了。」
难怪皇帝有恃无恐,原来他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故意引他们出现,然后一网打尽,可是,不可能,此次随自己来的都是久经训练的高手,个个忠心可嘉,不可能出现叛贼……
燕奕脑海一片混乱,不及细想,纵身跃过侍卫人墙,夺下其中一人手中长剑,向聂琦刺去,行刺已败,再无退路,他此刻只盼能手刃仇敌,哪怕拼得一死。
「保护皇上!」
燕奕武功超绝,又抱了必死之心,利剑在手中舞出一道光华,杀气四溢,周围一干侍卫被他逼得节节败退,眼见聂琦身影便近在咫尺,忽然斜里一道剑光迫来,燕奕抽剑架住,双剑相对,他心头大震,手一颤,长剑差些落到地上。
风四立在他与聂琦之间,睚葑如电,封住他的剑势,那份从容镇定,便如以往数次临敌的模样,看着他,墨瞳深邃,溢满漠然。
「抱歉……」
「哈哈!」看到风四,燕奕怒急反笑,他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中怀疑的尽是跟随自己十几年的旧部,却偏偏没想到风四,他知道自己编的那些谎言瞒不过风四,却仍自欺欺人的那样说了,似乎心中直觉的认为风四不会害他,可事实却开了他好大一个玩笑,出卖他的正是最信任的情人。
「我早该想到的,名利地位又有哪个男人不想要,你怎么可能为了个盗匪放弃自己的锦绣前程?」燕奕嘶哑着声音道。
风四握剑的手微微一颤,似乎想说什么,眼前寒光已逼近,利剑带着愤怒痛恨,刺向他心口。
金戈之声急若战鼓,瞬息间两人已过数招,周围侍卫众多,却无人能插入翻飞剑雨中,眼见燕奕银眸如电,攻势愈来愈急,风四节节败退,剑影中突然一声清喝传来,燕奕荡开风四的利剑,纵剑直追,刺向他心口,风四身后已是冰冷殿壁,无路可退,看着直迫而来的剑锋,他笑了,放弃抵御,静静等候利剑的贯入。
燕奕长剑抵在了风四的心口,只要再进一寸,便可要了对方的性命,可那三尺青锋却如有千斤般的重,剑尖剧烈颤抖着,再莫想前进半分。
风四的墨瞳定定看着他,清亮澄净的让人心悸,嘴角流淌着淡淡的笑,他从未见过风四这样轻松的笑过,夏夜微风般的淡然自在,让他好想留下这份笑容,留在心里,即便在被背叛了之后。
心不由自主地抽痛,避开那对墨瞳,青锋一转,冰冷剑锋狠狠划过风四持剑的手腕,鲜血四溢间,睚葑呛啷一声落到了地上。
殷红鲜血随筋脉断掉贲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风四的差服,也弥漫住燕奕的双目,恍惚看到风四眉间掠过的痛楚,他心一痛,所有愤怒不甘都慢慢沉淀下来,脑里一片空白,不再反抗,任由侍卫们一拥而上将他缚住,拖下了大殿。
第八章
天牢里是没有昼夜的,有的只是孤寂的等待死亡的到来,燕奕每天见到的只有来送饭的狱卒,狱卒是聋哑人,听不懂他说话,也无法回答他的问话,送完饭就立刻离开,只把他一人隔绝在暗无天日的石室里。
如此浑浑噩噩过了几天,一日牢房走廊外间传来开锁声,有人走进来,那么熟悉的脚步声,熟悉到一切都仿在昨日,燕奕心一跳,隐隐觉出来人是谁,却又不敢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