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呵!你……你终于说话了。&rdo;东方钰激动地站了起来,诧异中带有一丝兴奋。对于东方钰的反应,冷落微微一楞,瞬间扯开一抹轻轻淡淡的微笑,艰难地坐起身子,&ldo;谢谢你,东方钰,如果没有你,恐怕我会一直沉迷于自己的哀伤当中,直至死去。你是个好人。&rdo;她有如行尸走肉般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连她自己也记不清究竟过了多久,只是隐隐觉得有人在一旁日夜不停地照料着她,对着她说话。如果没有他,她恐怕早已……&ldo;这本是大夫应尽的本分,什么好人不好人的……&rdo;东方钰秀气的脸上布满了红晕,表情是那样地腼腆,像一个羞涩的孩子。&ldo;我不是在赞你,是提醒你!好人通常都不长命,你以后对人还是多长些心眼的好。不过,我倒真的希望这话能在你身上终结。&rdo;冷落摇摇头,谢绝了东方钰的搀扶,一人强撑起身子,蹒跚地移到梳妆台边的凳上坐下,微喘着气,&ldo;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你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rdo;&ldo;可是骆庄主他……&rdo;&ldo;你不用担心,他,我还能应付!&rdo;冷落边说边移转眸光扫视梳妆台上的东西,欲找把木梳打理凌乱的头发‐‐女人第一在乎的总是自己的仪容。可当眸光扫过一只银簪时,她蓦然一僵。过了好半晌,她再次蠕动唇角,垂下眼帘。&ldo;东方钰!你当日说过的话还算数吗?&rdo;&ldo;嘎?&rdo;她无厘头的话,让东方钰楞了几秒,随即恍然,&ldo;当然!&rdo;&ldo;那……希望你能再帮我这最后一次!&rdo;光阴似剑,岁月如梭,时间如白马过隙般转瞬即逝……二年后‐‐&ldo;你给我滚!滚!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rdo;冷落拔下发髻上的银钗,将钗尖抵在自己的喉颈。她弯如柳叶的细眉下一双宛如水波的大眼睛,眼眶内仿佛随时会有泪流出。樱桃小嘴没有太多的血色,皮肤白得好象梨花一样。整个一副娇艳病态的凄美。骆炜森凝立门外,平静的眸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愠怒,似恨亦似怨气,难解深锁的眉心与纠结难解的浓眉,两年来皆未曾纾解过一分。这两年,他的退让容忍,得到了什么?一次次被拒门外,一次次以死相逼,一次次拂袖而去……如果她真以为他会这样放任她下去就大错特错了!想他睥睨天下、为我独尊近半生,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他的耐性在今日、在此时,已经到达了极限!骆炜森毅然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冷落大惊,紧扣住银钗,节节后退,直到背脊贴在冰冷的墙面。尽管她知道他离自己还很远,至少有七米以上的距离,但是那些埋在心底的恐惧却是挥之不去的阴影。&ldo;两年了,为什么你每次一见到我都这样?&rdo;骆炜森望着她,她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苍白的脸带了惊惶惧意,见到他只知道仓皇逃窜,就是不愿看他一眼。一抹淡淡的哀伤在他的眼中一闪而逝,&ldo;我以为只要耐心地等,你总有一天会想通,继而接受我,结果……&rdo;话中透露出浓浓的疲惫与无力。他的心里多出了一份空虚,沉默半晌,语气又变得强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射出一丝犀利的光,&ldo;今天!我说什么都不会再离开!&rdo;冷落心里慌得要死,表面却佯装镇定,以无惧的眼神迎视骆炜森,借以掩饰她的害怕,&ldo;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我改!我改还不行吗?&rdo;骆炜森唇边泛起一丝淡而苦涩的笑意,&ldo;是啊,我究竟喜欢你什么呢?为了你,甚至甘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rdo;&ldo;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rdo;冷落紧贴着墙,犹如螃蟹般横着,一点一点朝角落挪去,以为这样就能挪到安全的地方。&ldo;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抱你在怀,那种感觉,比得到天下更让我心动,更让我满足!那一刹那,我发现,你,才是我最渴望的东西而不是天下!只有你,才能填满我心中那份孤寂!为此,我不再涉足江湖,守在红庄一步也没离开,等着你长大。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比谁都爱你!&rdo;骆炜森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冷落,六米、五米、四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气氛变得异常紧张。&ldo;这两年来,江湖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卫道者,像苍蝇似的每天都在外叫个不停,拍死一只又来一只,闹得红庄没一日清静……这些我都不怪你,谁叫我罔顾伦常,爱上了自己的女儿,就当陪他们玩玩儿。可是,就算我再忙,都会每日抽出时间到小筑看你,你却总是以这种方式逼我离开。两年了,整整两年了,我都未踏入过这房门半步,你究竟还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人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我……&rdo;随着他气息的临近,冷落全身的神经骤然收紧,恐惧扑天盖地地向她袭来。往日的噩梦,她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就像电影定格的画面,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ldo;不!不要!你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不要……&rdo;冷落摇着螓首,神情痛苦,嗓音由呐喊转为沉痛的低泣。骆炜森置若罔闻,渴望靠近她、触摸她的心战胜了一切,不愿再被她排除在她的心房之外!眼看他就要走到自己的面前了,冷落彷徨失措,娇小的身躯甚至因为紧张、惊恐而轻颤不已。她把心一横,手一用力,锋利的钗尖便划过了她的颈部,虽只是浅浅划破了皮肤,可血仍迅速的渗了出来,一滴二滴,无声的坠下。&ldo;你不要再过来!不然我马上死给你看!&rdo;骆炜森惊得立即定住脚步,没有说话,只是沉静地凝望她许久,眼眸里嵌着深深的痛苦。他嘴角勾起一弧,带一丝凉而痛楚的笑,&ldo;你死都不愿让我接近你吗?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伤害你了!你懂不懂啊?为何要害怕?你难道不了解,我对你的心吗?该死!该死的你!&rdo;话语刚落,他愤恨地一拳就击在了窗边的墙壁上,撞击的闷声随即在房间响起。&ldo;啊!&rdo;冷落惊叫出声,全身绷得像是快断掉的弦,缩在墙的角落,神情异常慌恐,怕这头猛兽会朝她扑来。骆炜森见状,外放的凶残之性尽数收敛,他闭上眼,僵持了大约三秒,失控的心绪才慢慢地沉淀下来。然后他伸出手,试图安抚被他的怒火吓坏了的她,但伸到一半的手却忽然停下来,转而握紧拳头垂在身侧。此刻她胆怯的神情,戒慎的眼神,颤抖的身躯,又一次重重刺疼了他的心,她对着自己只有恐惧,别的什么都没有……现在的骆炜森不再是傲视群雄、不可一世的红庄庄主,不再是独霸一方、战无不胜的王者,而只是一个普通的为情所苦的男人,哀伤而又无奈,漾着浓浓的惆怅、寂寞与悔恨。&ldo;你还要怎么折磨我才甘心?&rdo;痛苦沙哑的语调,显示出他内心正承受极度的煎熬。骆炜森深深凝望着她,充塞着痛楚的眼眸渗入丝丝涓涓的柔情蜜意。&ldo;不管怎样,我是不会放弃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打动,我……我明日再来。&rdo;他说完便转过身,恍恍惚惚地离开。骆炜森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警报解除,冷落缓缓松开双手,银钗顺势掉在了地上。她用双臂抓住肩头,圈住怯懦的自己,无力的靠着墙慢慢滑落下去。如果人生的味道是由酸、甜、苦、辣四味构成,那为何她尝不出甜的滋味?她再也无法忍耐了,她的双手紧紧捂住悲伤的脸颊,闭上双眼,身子蜷缩成一团,后背倚着墙面,紧咬的牙关里流泻出凄楚的恸哭。绝尘!你在哪儿?我好害怕,好害怕……你叫我等你,我做到了,为什么你直到今天还是没有来?为什么?哭,心在哭,泪眼模糊;苦,心在苦,侵入肺腑。原谅我,流着泪想你……两年了,在一次次的无望中,她还是一样傻傻的在这儿等着,她不敢离开红庄,不敢离开小筑,甚至不敢离开这个房间。她怕,怕他一回来会找不到她,怕她会与他失之交臂,所以傻傻的,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不管不顾的呆在这儿,没有跨出过房门半步。两年了,整整两年了……等待把她折磨得心力交瘁,在苦苦的忍耐中、焦灼的期待中,无尽的夜色中,任寂寞的风将自己吞噬……有人说过寂寞可以杀人,现在她已深陷很能体会其中的彷徨和无助。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将她的锐气和斗志消磨殆尽,变得胆怯和孱弱。可是,她无怨无悔!她只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失去后才知道后悔!他爱她时她不爱他,当他消失不见时,她偏去爱他,他们永远不能同步相爱,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吗?……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她都不会这样义无返顾无怨无悔的去爱谁了,许下的诺言就是欠下的债,她已被这债伤得伤痕累累……她是不是很傻?欺骗了自己两年,等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梦……悲伤将冷落整个包围,连红枫的敲门声也没听见,红枫自行走了进来。&ldo;小姐。&rdo;没人回应。&ldo;小姐!&rdo;嗓音至少提高了几十个分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