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嘈杂的酒馆茶肆,路中空无一人的京城街道,在那庄严肃整的黑甲黑马踏入之际,便都陷入了片刻的停滞,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在为那震撼而定格。哒哒,哒哒,整齐如一的步伐,引起了整个大地的共鸣。大胜焱国的定远军,携俘归京。
雪香阁的三楼雅间,早已被提前订了个干干净净;迟来一步的富贵小姐与公子,只得责备着身旁的下人,为了那一楼二楼不多的桌椅,争了又争,挤了又挤。叽叽喳喳,谈论东西,从天还未亮起,不知磕了多少盘瓜子儿,不知灌了多少杯茶水,就这么一直等到了太阳高挂,才等到了定远军入京。
目瞪口呆,磕了一半挂在嘴旁的瓜子儿,放入口中忘记吞咽的茶水,倾尽全身注意,望着那英雄凯旋,那定远军入京,有崇拜,有向往,有痴迷。与众不同的,唯那二楼靠窗的一桌,二男一女。
&ldo;怎会现在才入京,竟比我们还慢上了数十日。&rdo;独坐一边的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侧脸看了看那神采奕奕的军队,皱了皱眉,&ldo;路上可是发生了什么?&rdo;
&ldo;听闻,定远军在荆州遇到暴。乱,这才耽误了归京时间。&rdo;对面的男子对自己那干干哑哑的声音甚是不满,话方说完,便又灌起了茶水。
&ldo;莫喝了,待过了这段时间便好。&rdo;男子揉了揉额角,将询问的目光移向斜对面的女子,&ldo;暴。乱?具体说来听听。&rdo;
狠狠地瞪了身边还在喝水的弟弟一眼,&ldo;据说是江湖帮派刺杀俘虏,与定远军打了起来。可那毕竟是俘虏,定远军既不可能为了他们牺牲兵力,也不可能真的弃之不理,最后便拖拖拉拉模凌两可的在荆州滞留了许久,才得以两全。&rdo;
刺杀俘虏?既是刺杀,又为何会弄出如此大的动静?这当真是江湖帮派所为?&ldo;意思是说,刺杀并未成功?&rdo;
&ldo;只有几个俘虏和士兵受伤,伤得并不重。&rdo;摸了摸下巴,&ldo;的确很是怪异,就好似……&rdo;
&ldo;好似刺杀本身并不是目的,而让人知道有人要杀俘虏才是此举的意义。&rdo;左手的食指,一下下有序地敲击着桌面,&ldo;既如此,那便如他所愿,去会会那&lso;大难不死&rso;的俘虏。&rdo;
&ldo;殿……公子要去见……&rdo;脸上写满了不同意。
&ldo;嗯。&rdo;瞧见对面两人夸张的表情,苦笑了笑,&ldo;你们莫不成以为他在那大牢里还能对我做些什么?真当我手无缚鸡之力?&rdo;
&ldo;可是……&rdo;
&ldo;放心吧。&rdo;捏了捏斜对面那紧攥着的手。
……
三楼,雅间。
素雅的房间,淡淡的冷香。修长的手指轻捏着笔,一点,一提,一幅丹青的画龙点睛。搁下笔,揉揉脖颈,敲门声恰到好处地响起。&ldo;请进。&rdo;
&ldo;少主。&rdo;中年掌柜,抱拳行礼。
见来人与意料中的不同,挑了挑眉,&ldo;掌柜可是有何事?&rdo;
&ldo;是宁姑娘回来了,说您要盯的人……&rdo;低着头,恭恭敬敬,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剩下的话语。
轻笑,&ldo;李掌柜莫慌,她说什么,你原封不动转述给我便好。&rdo;
坑坑巴巴,犹犹豫豫,&ldo;宁姑娘说,少主您这是在纯粹浪费她的力气,少主若想见那人儿,下一层楼便好,何苦让她回了又去,去了又回……宁姑娘说,剩下的她就不掺合了,请您自便,她要去喝喝水,歇歇气。&rdo;
&ldo;……&rdo;一如既往的,是那梗死人的话语。
&ldo;我晓得了,多谢掌柜告知。&rdo;三皇子,哦,不,冀王,就在楼下?想了想前几日的那张圣旨,恨不得把桌角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