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雪玲那不明却又不敢言不敢语的神情,柳雁雪好笑地叹了叹气,她思索着转移了话题,&ldo;焱国已灭,战事已了,佘王即将登基,改回国号祁。既如此,宁源可是回来了?为何不见她来寻我?&rdo;
&ldo;我去寻了啊。怎料不小心见到了少主打盹儿,掉下椅子的窘样,只得惊惊战战,暂时回避。&rdo;身后响起了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不闻多日,本颇为想念,可今日一见,却责怪起阿娘为何没将这尤物多遣走几天。
&ldo;宁师姐。&rdo;雪玲一如既往地被师姐在少主面前的乱语吓了个胆战心惊,她匆忙行了个礼,悄悄告退。
&ldo;咂咂,瞧少主把我小师妹吓得。&rdo;来人与柳雁雪并肩而立。
&ldo;吓到人家的是你。&rdo;柳雁雪不顾形象地翻了翻白眼,却瞧见宁源手中的信,她心头不由来地不喜,&ldo;京中来信?&rdo;
&ldo;是,也不是。&rdo;宁源抖了抖手中的信纸,搓出颜色不同的两张,&ldo;一好,一坏。少主是想自己看,还是想我念给你听?&rdo;
&ldo;不必念了,坏的必然是祖父再次催我归京。好的呢?&rdo;
&ldo;好的便是少主您真得归京了,因为谷主和先生也将一同归去。&rdo;瞧了瞧柳雁雪的神色,不出意料地捕捉住一丝不耐,一丝诧异。
&ldo;阿娘和阿爹竟会主动返京?&rdo;她拧着眉,不好的预感溢满心尖。
&ldo;并非主动,而是形势所迫。如今太子平庸,景王贺昆榈却才能出众,且听闻皇三子贺昆槿未死,不出意外也将即刻加入京城那一滩烂泥。太子之位不稳,柳皇后自然会惦念起你这个唯一未出阁的侄女。谷主与先生如此迫切归京,也是为了夺个先手……&rdo;宁源瞧着柳雁雪脸上那愈演愈浓的怒意,却无法住口不语,&ldo;只愿能来得及。&rdo;
&ldo;哼。太子位不稳,便思量着牺牲我的婚姻?难不成指望着我有何通天之能,能吹口气,就用这政治联姻,辅表哥上位?&rdo;
柳雁雪伸手遮了遮雨后的阳光,不知为何,竟想起了那质子侍女同样的身不由己,&ldo;罢了,自古以来,世家之女又何曾有过自由?我能借着阿爹的支持与阿娘的身份逃避多年,能看过山川长河,见过雪山荒漠,甚至来到这两国边境,已是不易。&rdo;
干干涩涩,刺痛却又无处可避,在阳光的直射下,人的眼睛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ldo;是时候该回去做个了断了。&rdo;
看着这自五年前救起自己便朝夕相伴的,名义上的主子,实际上的妹妹,宁源的心中满是对命运的感慨。这百般不愿,千般无奈,却又强撑着笑颜,强作着坚强的侧脸,竟让自己想起了那祭祀大典以来便再未相见,不知还是否还安好的师父,她在心头默默地一叹,道,&ldo;能想开便好。&rdo;
&ldo;告知雪玲,将此处事务交接,即日便启程罢。&rdo;盯着宁源的眼睛,眸中是道不明的深意,&ldo;只是,今后在京城便要委屈你们了,只能屈身做我的婢女。&rdo;
&ldo;小姐多虑了。&rdo;宁源坏坏地眨了眨眼睛。
&ldo;……&rdo;未想到首先对这身份转换不适应的,是自己,&ldo;还有,待去了京城,对阿爹阿娘的称呼……&rdo;
&ldo;奴婢晓得的。&rdo;
&ldo;……&rdo;就不能先停下这怪声怪气?
……
炙热的阳光灼烤着大地,不一会儿便将数个时辰前细雨来过的痕迹清理了个彻底。去而复返的卫安,提溜着臂弯中折叠整齐的衣衫与其上排列有序的药瓶,却见着了房门前那标杆般笔直站立的弟弟。无由来地皱了皱眉,颇为不满屋内那不速之客打扰了殿下的休息。
&ldo;阿姐?&rdo;注意到了姐姐的踌躇不定,&ldo;你还是等会儿再来吧,叶将军还在里面。&rdo;
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却又意识到殿下如今的身子根本经不起劳累,三步化为两步,转回头,拿着东西上前与弟弟并肩而立,&ldo;我还是在这儿等着吧。&rdo;微微提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