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冰爽的手试探般地触上了贺昆槿的脸颊,指尖轻轻地移向她的下巴,将下巴抬起,手下的人却如触到了静电般地一颤,&ldo;青儿?&rdo;无数滴泪珠从柳雁雪的脸颊留下,模糊的视线使她无法看清那散着光的脸。那脸的主人倔强地紧闭着双眼,低着头,蹙着眉,咬着唇,牙关轻轻颤抖着。
&ldo;青儿,睁开眼睛,让我看看你可好?&rdo;轻轻抚过那脸颊的轮廓,细细雕琢,&ldo;让我再看看正真的你。&rdo;
犹犹豫豫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那预想中的恼怒与鄙夷,而是满腔的情义。贺昆槿,不,是朝青,朝青看呆了,看愣了,看得忘记了一切,看得着了迷。将真相告知后的场景,她不是没有想象过,她既想过柳雁雪在惊诧、鄙夷、痛恨后与自己一刀两断;也想过柳雁雪可能在一切复杂地心里斗争后,尝试着接受自己;可她却没有想到过,也不敢相信,柳雁雪在知道一切后会如此直接地接受,看向自己的双眼中会写满的只有那纯纯爱意。
一个冰柔的唇措不及防地砸在那呆愣的嘴上,柳雁雪将那泛光发热似有似无的唇细细品尝。一切的心结与两人间的高墙终于在这一刻瓦解,她兴奋地,满意地,贪婪地将一切情感释放。嘴间的触感暖暖咸咸,不知是谁的泪;却又柔柔甜甜,就似那入口即化的棉花糖。柳雁雪就似一个贪嘴的小孩儿,顽皮地伸着舌头,试探着,挑弄着,渴望着却又舍不得那糖在舌尖融化。
棉花糖似乎木讷地动了动,大方地将自己送入了柳雁雪的口中。阵阵安抚人心的暖流就顺着那糖儿的清甜淌入心间,灵力与情感夹杂的光芒让她浑身有这种说不清的舒畅。她觉得自己的心兴奋着,身体激动着,就连那额间的灵羽们都欢跃着,因为此时此刻的幸福,是她所期待已久的,她却又从未敢妄自将之想象。
这是一个深刻的吻,一个漫长的吻;这是一个历尽百般阻挠终于实现了的吻,一个世间仿若只有两人的吻,一个吻的主人用之诉尽千言万语、百感情义的吻。
紧紧相贴相互依存的唇依依不舍地分开,唇的主人却依旧紧紧地相拥入怀。
&ldo;如此,阿……青儿你可是放心了?&rdo;通红的脸颊坏笑了笑,&ldo;青儿可是愿意给我瞧瞧你的真面孔了?&rdo;
即使是有着银白光芒的掩饰,贺昆槿的脸还是红了个彻底。
&ldo;青儿这可是害羞了?&rdo;戳了戳贺昆槿的胸口,&ldo;青儿可别忘了,当初那一身的伤口是谁天天上的药?要瞧的,我可早就瞧遍了。&rdo;
&ldo;……&rdo;认命地解开幻术,再次将自己那隐藏了十一年之久的面孔展现在柳雁雪的眼前。
&ldo;嗯……还是原本的样子好看些。当时在分谷的时候我就琢磨着,这世上怎会有长得如此精致的人儿。&rdo;狡猾地捏了捏贺昆槿的脸。
&ldo;然后还可惜着我为何会成了我自己的侍女。&rdo;旧事重提,调侃着柳雁雪当时的胡猜乱想,&ldo;嗯……还是贴身的侍女。&rdo;
&ldo;……&rdo;
&ldo;雪茗谷少主,就是与众不同。绷带绑得我喘不过气来,都是我的荣幸。&rdo;
&ldo;……&rdo;
&ldo;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雁儿当真是有着预言的能力。&rdo;满意地笑着。
&ldo;……&rdo;这变回原本模样的贺昆槿,怎么连性格都好似皮了些?绞尽脑汁琢磨着该如何反击,她摸了摸嘴唇,自己的脸却先因自己将说的话一红,&ldo;青儿这幻术当真是便利。可以附身动物,可以制造幻境不说,这棉花糖似的嘴唇,触起来也不用担心喘不过气。&rdo;
&ldo;……&rdo;此处的自己只是虚在的幻觉而已……
&ldo;若你是朝青,那一切便说通了呢。阿娘的行为,宁源的举动,乃至蓉儿的话语。&rdo;急忙改变话题,掩饰自己的羞涩。
&ldo;蓉儿?蓉儿说什么了?&rdo;
&ldo;嗯……也没什么,&rdo;再次将那人儿拥在怀里,蹭着那柔柔的光,悄悄耳语,&ldo;只是……莫非蓉儿她也是……&rdo;
&ldo;嗯,她是阿爹的遗腹子。&rdo;手指不安分地玩弄起柳雁雪的发丝,&ldo;雁儿不用担心,这牢房我早已使幻术隔离了,旁人瞧到的只会是你在抱着雪吉睡觉而已。&rdo;
&ldo;说到雪吉,&rdo;捏了捏贺昆槿的耳垂,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反应,意识到这人儿只是个幻觉,她有些扫兴,&ldo;你居然敢附身雪吉,糊弄了我这么久,还一直在我的身上吃豆腐。&rdo;
&ldo;……冤枉呐,动物自体的冲动,一心二用的我可控制不了。&rdo;举手投降,&ldo;吃豆腐之类的事儿,都是雪吉自己干的,我只是借它的眼睛看看你,陪陪你……下下棋……&rdo;想到自己那故作糟糕的下棋经历的憋屈,瘪下了脸。
&ldo;噗。&rdo;捂嘴笑了个不停,&ldo;你这瘪着脸的样子,还真是……难怪幼时阿娘喜欢逗你。&rdo;
&ldo;……甭提了,托这个的福,我还得叫自己妻子的阿娘为雪姐姐呢。&rdo;贺昆槿的脸更瘪了。
&ldo;噗哈哈哈……&rdo;
&ldo;雁儿,&rdo;
&ldo;嗯?&rdo;
&ldo;再稍稍忍耐一下可好?我很快就会把你从这儿救出去。&rdo;柔柔的银光咬了咬柳雁雪的耳垂,满意地看到对方浑身一颤,耳垂红得滴血,&ldo;这两日委屈你了,对……&rdo;
冰凉的手指堵住嘴唇,&ldo;嘘,别再道歉了可好?我们以后都别再向对方不停地道歉了。&rdo;
&ldo;……好。&rdo;
&ldo;我相信你。&rdo;将脑袋移了个位置,躲开那不安分的银光,在贺昆槿的肩窝上寻了处舒服的地儿。
&ldo;嗯。&rdo;
&ldo;你的额头……&rdo;
&ldo;嗯?&rdo;摸了摸额角,&ldo;你怎的……&rdo;
&ldo;我也不清楚,但好似是梦到了。&rdo;抚上贺昆槿那摁着额角的手,虽然知道这只是幻觉,但还是忍不住想去替她疗伤,&ldo;伤得可重?可上药了?还疼吗?你为何要将火棱之事揽到自己身上?&rdo;
&ldo;放心吧,已经快结痂了。&rdo;在柳雁雪那皱起的眉心上小鸡啄米,&ldo;只有这样才既能解释清火棱的来历,又不牵扯到各方势力。若是明白说了这火棱是从府里捡到的,到时候整个王府的人都撇不清干系不说,还得牵扯到种种当朝重臣与皇亲国戚。毕竟燚教这个东西,已经成了各方的禁忌。&rdo;
&ldo;雁儿放心,火棱本身的来历我也约莫是推断出来了的。待明日最后一片碎片集齐,这一系列的案件也就算告一段落了。&rdo;认真地看着柳雁雪的眼睛,&ldo;待一切结束,我把成婚以来欠了雁儿的,都一一还给雁儿可好?&rdo;装腔作势地揉了揉腰,&ldo;这两个月来睡书房睡得我腰都直了,当真颇为想念我那大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