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猛咳,冰凉的咸水帮助昔拉脱离了阿塔玛斯的记忆世界,拉住他持续下沉的身体往海面游。太阳的光芒穿透蔚蓝的海水刺进眼睛,逆着光,她看见行驶在水面上的埃及船队所投下的倒影,它们缓缓靠向海礁群,逐渐接近迈锡尼的船只。
无数利矢准确地射进水底,驱散围捕昔拉的人鱼群,忽地,墨多斯游出同伴的队伍,它灵活地避开箭矢蹿至昔拉面前,张嘴贪婪地咬向她紧攥阿塔玛斯的右臂。
坚硬的青铜长剑抵住墨多斯的血盆大口,强劲有力的手臂猛地环住昔拉纤细的腰身将她向后拖曳。回头望去,鲜亮的绯红色彩霎时填满视线,她现在看见的这张严峻的脸,竟是那个一直对她冷嘲热讽的埃及男人。
惊讶地打量起他,这人不是态度明确地表示要袖手旁观吗?为什么会跳下水救她?还有他的头发……居然是红色的!早就听说埃及人习惯于戴假发,原来这家伙之前那头黑如漆木的头发是假的!
拉美西斯指了一下海面,示意她赶紧带着阿塔玛斯离开,而自己则握紧长剑抵挡住墨多斯的进攻。
迟疑片刻,昔拉拖着阿塔玛斯浮出水面,费力地将他沉重的身体托上一座礁岛,刚要调头潜回水下,蔚蓝的海面浮现一片殷红,海浪将奄奄一息的墨多斯推向浅滩,拉美西斯走上岸,顺势一脚踢它上去晒太阳。
目瞪口呆地看着拉美西斯,绯红的短发在阳光下更显耀目刺眼,额前几缕淡金色的刘海夹杂其中形容鲜明的色彩对比,水滴自发尖坠落,尽管地中海的水流浸湿了他的身体,古铜色的皮肤却始终带着阳光的味道。
这就摆平了?这么简单?好歹大海是人鱼的地盘,那些怪物在水里的游速疾驰如箭,不但一口尖牙,力气还挺大。这人是怎么在眨眼间解决掉的?他……真的是人类吗?
无视昔拉惊讶的目光,拉美西斯走到她旁边半蹲下身,查看阿塔玛斯的情况。
“他晕过去了。”
神色严肃地吐出几个简洁的字,昔拉从愣怔中回过神,急忙移开视线望向面前昏迷不醒的阿塔玛斯,掩饰因心脏急促跳动引起的莫名慌张。
此刻,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火焰的热力,那是一种炽热灼人的,极具毁灭性的冷酷烈焰,令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而下意识地想要远离。
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皮肤,昔拉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已分不清此刻浸进骨髓的恶寒究竟来自轻拂的海风还是身边男人的目光。真是太迟钝了!竟然一直没有察觉那张掩饰在散漫脸孔下的真实面目……
“我说,你不是要救这个人吗?”见她久不回应,拉美西斯再次冷冷开口,“还不想办法叫醒他?”
掰起指头细数这是阿塔玛斯的第几次昏迷……
痛下狠手重重敲打了一记他进水的脑袋,这种病娇体质不乖乖地在迈锡尼宫殿里养着跑地中海上捣什么乱!
拉美西斯性感的薄唇勾勒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你的办法真粗暴。”
“醒不过来,”昔拉抬起头瞄向他,“看来只能做人工呼吸了。”
被对方居心叵测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拉美西斯戒备地拉下脸:“要做赶紧做,看我干什么?”
“必须口对口吹气,这是人工呼吸里最简单有效同时也是现有条件下唯一能实施的急救法,”昔拉一边耐心解释,一边掰开阿塔玛斯的嘴巴,“我是未来的埃及王妃,怎么可以把初吻献给法老以外的异性?这么艰巨的工作只能由您来了,反正您看起来也不像还保留着初吻的纯情男人。”
拉美西斯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个推罗公主的脑子绝对有问题!
“没……没用的……他已经陷入……永远的沉眠……”
同时转头看向墨多斯,它拼尽余息支撑起身体,发出刺耳的肆笑。
“阿塔玛斯将会生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之中,和他心爱的海妮娅在一起,一生都不再分开。拥有迷人歌喉的王子……会给人鱼一族带来繁荣和昌盛。银发的公主啊……你无法阻止……这就是渺小的人类……不是每一颗心都强到……能够承受住无边的黑暗……当他们堕入痛苦和绝望……宁愿躲藏进自己编织的虚幻梦境……欺骗自己……也不愿选择面对残酷的现实……就像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埃及法老拉美西斯。”
拉美西斯起身走到墨多斯面前,一脚踩向他得意忘形的脸:“你话太多了。”
“拉美西斯?”昔拉震惊地注视着眼前的红发男人,再次从头到脚打量起他。
他就是拉美西斯?自己未来的丈夫?赫赫有名的埃及法老?恍然合掌,难怪了,面对一个海盗都攻上甲板还偷懒躲房间里和女人共赴*的人哈纳特却不敢开口责备,她早该联想到的,有权!任性!
“没错,银发的公主,我就是即将让你献出初吻的异性,”事到如今,拉美西斯不再隐瞒,爽快地一口承认,“对于你那些意图隐瞒的欺骗行为以及无礼冒犯的诋毁言论,有什么需要向我解释的吗?”
昔拉怔了一下,随即别过头一副难过的表情,将受害者的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好过分……怎么可以在新婚妻子面前和其她女人炫恩爱。”
“纠正你两件事,”差不多已经掌握她的行为模式,对昔拉装模作样的反应拉美西斯并不气恼,他笑着凑近她的脸,“第一,我后宫里的女人并不是个个都千娇百媚;第二,别担心,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确,你的身材已经开始发育,而且成长得不错。”
这个男人大气的绝对只有外型!
对着拉美西斯那尚算高大伟岸的背影,昔拉做了一个悲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