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来云边这两三个月,谢霄时身上那点矜贵的冷冽让每天的烈风和沙子一起使劲吹磨,磨砺成了真正的无情。
冷玉冰颠已成夺命利刃。
他人长的也比在圆月城时更高大了,身躯就像是吸足了云边彪悍的水土,嘭的一下舒展开了。眉眼冷洌,下颌骨优越的像是被什么大师用刀按照完美比例削出来的一样,也更壮了,赤手空拳就能打死一头牛。
他现在的样子要是放回圆月城,让那些弱不禁风的夫人小姐碰见,少不得要在人前装模作样被吓退三舍,然后再在无人角落里偷偷羡慕那宽肩窄腰给人带来的安全感。
营里的这场搏斗最终还是以龙沙胜出告终了,怎么说龙沙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土混子,赢升这种刚来没几个月的还是嫩了些。
没办法,认赌服输。晚膳的时候赢升只好咬着牙狠狠的往嘴里扒着白饭,看着自己份例的肉在别人碗里油光发亮。
晚膳过后,谢霄时孤身一人骑着东曦既驾追着红彤彤的烈日出了营。对于这一幕,营里的将士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谢霄时在营里是每日如此,追着落日跑,带着露水归,云边营地里就没见过比他还爱晚膳后散步的。要不是这营地里连匹马都是公的,离城里还有几十里地,他们都要怀疑谢霄时是不是藏了什么绝世大美人,夜夜地躲开他们去私会了。
开始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好奇,私下里还总爱凑堆。特别是在云边厮杀惯了,月月都要换刀的兵将。他们本来就看不惯从圆月锦绣花丛堆里养出来谢霄时,认为他没什么本事,就是投了个好胎。
他们私下还偷偷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玉面小世子"。说他适合在金屋里侍弄花草,不适合在这黄沙地里舞刀弄枪。
可这些风言风语,很快就被谢霄时自己在战场上一刀刀砍碎了。谁敢想象这么一个玉面小世子,在战场上连剑枪都嫌轻飘,用的是跟关公的青龙偃月刀一样的大刀,一挥对面人头就落地。
战场上从来都是靠真本事说话,不久将士们就被他那一手挥刀本事收服了。"玉面小世子"也变成了"玉面小将军”。
但谢霄时日日如此追日为着什么,还是成了云边军营里的一个不解之谜。
在将士们在军营里为这事诸多猜测的时候,谢霄时已经来到了他经常光顾的老地方。他跳下马拍了拍东曦既驾,示意它到旁边自己找草啃,然后一撩衣袍就在一片长的极为青翠粗壮的草地旁坐下了。
身子刚好有意无意的拦在了东曦既驾和身后的那片草地前,让东曦既驾只能干看着眼前的肥草没法下口,它生气的用蹄子扒了几下土之后,认命地转头去祸害别的地方的草了。
东曦既驾走到旁边低头吃草的时候,谢霄时就一个人坐在小坡上,眼睛盯着缓缓西落的夕阳,思绪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转眼他已经来到云边两个多月,想当初他们带领的大军驻扎在离云边还有一百多里地的城外休整时,就有探子急报,说守城的顾家两员大将已经被单于明光带着五万兵马逼到了城下。
谢随宴听到这个消息,当即下了决断,他知道单于明光远没有他的弟弟单于明揽那样精于战场,甚至性格里还有些盲目自大。
于是令谢霄时带了两千人马把盔甲和旗帜都伪装成落败军的样子,到离敌军三十里左右的地方时不时现一下踪影,假装成云边城里外出没来得及回城的将士,因为消息延迟回来时刚好撞到城下叫嚣的单于明光的枪口上。
果不其然,单于明光在听到探子兵回报说前方三十里外有疑似败兵踪影后,咬了这个饵。
单于明光会做出带兵追赶未知穷寇这种事,其实也在谢随宴和谢霄时的计划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