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透骨的寒冷自周身传来,计雪然喉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费力的喘息。他全身被一团柔韧的东西包裹,挣扎不开,而双手奋力的撑开,按在那团柔软的冷物上,却无论如何也脱身不得。
不知挣扎了多久,计雪然浑身已经湿淋淋,不是浑水,而是汗水。力气用尽,计雪然紧缩着身体,在这狭窄的空间中不好动弹,只是喘着粗气。
筋疲力尽的计雪然微睁着双眼,动用神目,打量着四周。这狭窄的空间没有轮廓,似乎是随着计雪然的身体变化而扩缩。计雪然手中真气运起,弥宣散发着淡淡光焰,将周围照亮,他这才看清,在他周身除却浑水,竟然甚也没有。而周身不见空隙,却还有滴滴浑水从中渗出。
计雪然对此状况闻所未闻,一时来了兴致,他伸出食指,凝上了劲气,手指泛着金红光焰,形成一把尖刃。计雪然食指用力,向着前方猛的刺去。
那指尖带动了劲气,狠狠的扎向了水壁,计雪然盯着前方,只觉手前如伸进一团棉花之中,毫无疼痛之感,还未回神,前方一阵大力,将他的食指生生弹回,以计雪然的力气,竟然毫无对应之策,他收了真气,向眼前望去,只见方才手指伸扎的地方,一如平常,连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怪了!”计雪然嘟囔一声,又打量开来。他将双手附在水壁之上,稍稍用力,手面柔软至极,果如凉水。他沉了口气,缓缓用上了劲道,就在这时,那原本温柔的水壁之上传来阵阵反力,硬生的将力气返还了计雪然。计雪然吃了一惊,转而长呼口气,加大了力度。谁知这劲道一强,那水壁上传来一股更大的力量,计雪然额上汗水冒出,双臂颤抖,再过片刻,终于支撑不住,被水壁弹回。
计雪然喘着粗气,无力的闭上了双眼,歇息开来。过了半晌,计雪然又睁开了双眼,凝视着四周,水壁之外,漆黑一片,时而飘过的杂草木屑,让计雪然还记得,这是在地下的水中。他心中想到,这既然是水中,神识更好发挥,不妨打探一番。想到此处,计雪然双手再次附在水壁之上,弥宣一出,神念四散。
神念世界一片浑浊,淡淡黄浊之气呈现开来,计雪然左右打探之下,倒是吃了一惊。原本他记得这水上房殿虽然不小,但也不甚广阔,但这探究水中,却发现水下如地宫一般,内有乾坤。
浑水之中,杂物甚多,不知神识是否受到杂物的影响,行进颇为困难,过了良久才探出了这房殿的区域,房殿下方之外,浑水漫漫,似乎没有尽头,计雪然此时才恍然大悟,这每间房下皆是浑水,原来是各自相同,尽在之下。
想到此时,一个奇怪的思念自心中生出,这水下乾坤,是否乃是妖宗的牢狱呢?计雪然浑身一震,有些惊骇,若真是如此,恐怕还有同族之人被关在其他房下。计雪然双眉微蹙,将那股神念极力的探索开去。向着隔壁的殿下散去。
月光低斜洒下,深夜已渐渐了去,山林中幽寂安逸,一道光影闪过,落尽了林中。银光窜入,一口三人多粗的枯井吞噬了那道光影,瞬间的骚动转而不见。
“主公,属下有事要报。”黑暗之中,佝偻的身形隐现在月光之下,那张面容却望看不见。枯井中静谧异常,忽的传来了一声冷言:“道。”
那佝偻的身形向下弯曲,行了一礼。“计雪然搜寻修明下落,竟然寻到了地宫所在,如今已被几个舵主关入了水牢。”
“恩?”疑声惊讶,却看不见人影,“怎会如此巧合,如此看来,岂不要误了大事!”微微怒意从中传来,却不知怒从何出。
“主公无需担心,属下当时参与布阵,留下了破绽,以他的修为,逃脱应当不难。”来者连忙开口,眼中似乎还有几分得意。这时枯井上凉风刮过,传来阵阵呼响,让人有些悚然。
井下,除却那时来的风声,一无了动静。那属下浑身不自,动了一动,这时,黑暗中再次传来的声响:“做的不错,这个予你,望你日后不要松懈。”
言毕,一本破旧的卷轴自黑暗中抛出,那属下抬了面首,连忙接住了书卷,虽看不见其面容,但听他惊叹便知书卷不是凡物。
“多谢主公厚爱,千计不敢有丝毫松懈。”银光透下,那撮山羊胡子显出黑暗,正是苏千计。
“记住交代你的事,去吧。”
“属下告辞!”
枯井之上,身形窜出,苏千计面露喜色,盯着手中卷轴,眼光甚是贪婪,他回望枯井两眼,透出些许的感激之色。残月身旁忽的闪过一颗流星,苏千计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流星现形,不知又是哪个苦命之人,陨落凡间了。
地宫水下,计雪然神识四散,已经搜过了数个房下,但与他所料不同,座座宫殿之下皆无生灵,哪有牢狱之象。计雪然神识继续探寻,心中长舒着闷气,只怪自己太过胡想了。
神识如同一张大网,将各方水域网过,这时,正向着最远的一处房殿下网去。房殿之下,照样的浑水杂物,脏乱不堪,计雪然有些随意,将神网缓缓撒去,神网四角大张,透过了数计的水草,正当他没了耐心,准备收回神网之时,角落中的一簇淡淡的黄光若隐若现,传到了计雪然的神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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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雪然发现了光芒,神情大惊,急忙将神网撒去,结果这一探索,险些让他失声叫喊。角落之中,那黄光若隐若现,神识到达,才看清了黄光的面目,只见那光芒乃是一团水壁之色,如计雪然周身一般,而水壁之中,一位老者须眉白发,闭目失神,立于其中一动不动。
面对这突然发现的老者,计雪然显然失了方寸,他仔细盯望老者,只觉着老者似曾相识,定是曾经见过。他见老者一动不动,但面上有些许红润,猜疑只是晕厥过去,他催动真气,将神识探进水壁,轻轻的触碰了老人的身体。
神识带着丝丝真气,渡过了老者的身体。由于只是神识相触,并不能感到老者的体温。计雪然耐着性子,探清了老者体内的情况。老者体内,气血走向一切正常,而经络之中气息有些缓慢,倒也并无杂乱之象,只是不知为何晕厥不醒。
计雪然几番真气刺激,老者依旧不醒,他弄不清缘由,思索半晌,将真气尽数收回。
“唉…”计雪然长叹口气,无奈摇头,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人宗老者,却长睡不起,想到此些,心中暗定,还是先能出去水壁再来念及他人吧。
话虽如此,可计雪然依旧头大,这将自己包裹严严实实的水壁又岂是说破就破的?计雪然舒展了身体,后背躺在柔软的水壁上,开始了久违的深思。
眼前浑水在黄色的水壁外缓缓流动,些许的水草看似扑面而来,但都被黄光阻在外面,计雪然盯着水外,不由的伸出了食指,又戳弄过去。柔软的棉体将计雪然的食指包裹住,水壁外的水草被手指触碰,并没有离去,反而自行旋转起来。计雪然看的奇怪,将双眼凑向前去。
食指缓缓的用了些力道,黄色的水壁明显的曾亮些许,尤其是那食指附近,再用些力道,水壁上已经开始了生硬的反弹,计雪然神色惊讶,仔细勘察,只见手指的指尖顶在水壁上,水壁被戳向后方,滴滴浑水自水壁上渗出,滴落在计雪然的食指指尖上,而水壁之外,极小的范围附近,浑水微弱的转动,形成极小的漩涡,向着计雪然食指的指尖处转动而去,而那滴落浑水的地方好像被外方的浑水补充,又恢复了原状。
计雪然望得出神,实感奇妙,他伸出另一只手,又将另一只手戳向了水壁,结果情况相同,依然是那般奇妙。
奇妙之事往往暗藏玄机,计雪然正盯着水壁发笑,忽然脑中闪过一念,笑容僵住。这水壁受力削弱了厚度,而一股神秘的力量又将水壁外的浑水催动,浑水有了力量,重新补到了水壁之上,所以这水壁也就生生不息,不曾消散了。
计雪然神念一出,玄明自腰间奋起,他吃力的将玄明拿在手间,横过开来,玄明剑身稍长,两端立刻撑住了水壁的前后,计雪然又凑过脸去。玄明剑端,水壁被刺入,泛着黄光,而黄光之外,那浑水转动的比方才更加疾速,这也证实了计雪然的猜测。
玄明横在水壁之间,微微颤抖,计雪然担忧玄明被毁,连忙收回。他脑中又思索开来,这水壁看不到什么特殊气息,恐怕大半都是纯水所成。有言道,天下之物皆逃不过五行之列,而五行中水又是天下至柔至刚之物,若想突破,唯有依仗水势,方能成效。
“水。。”计雪然若有所思,喃喃道,想起了当年学艺时的种种情形。